他合起书本,随意一掷,书册安安稳稳地落在房间正中的桌上,而后盯视着她平静无波的淡色双瞳许久,突然开口命令:
「把衣物脱了。」
她微蹙双眉,愕然的表情只停留在脸上一瞬,随即又恢复平静无波。
淡色的眼仍与他对视着,她的手缓缓伸到襟口,无声地脱起衣物。
将衣物全部褪下后,她一丝不挂地站在床边,任他凌厉的眼扫视她全身,脸色仍是一贯的淡然,并无赧色。
寒君策拿起身旁小巧的白玉圆罐,打开罐盖,清雅的草香迅速飘散整个室内,罐内装的是呈半透明晶莹色泽的鲜绿色膏状物。
「隐世姥告诉我,这药对去除伤疤极有效果。」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沾起药膏,涂抹在荧阙腰侧新愈合的伤疤上。
药膏抹在身上,原是舒服的沁凉感受,可是主人暗催内力让药膏得以快速融入体内,却带来令人全身灼热的心慌意乱。
她怎么会……心绪突然乱糟糟?
不自觉地一阵轻颤,让她的心中满是迷惑。
为荧阙上完药,放妥了白玉药罐,寒君策看着她依旧怔忡的表情,薄薄的双唇微微扬起。
他闭上眼,神色突然完全放松,好似难得享受真正悠闲的样子,头又靠回雕龙床柱,语气闲散地对她开口:「为我宽衣。」
「主人?」
先略过主人方才的行为不论,他现在这个要求也实在太过离奇;她终于掩饰不住心底的讶异,脱口而出。
「怎么?质疑我的话吗?」
「荧阙不敢。」她将手伸到他的衣襟处,为他脱衣。
他突然站起身,姿态虽然闲适悠然,全身自然勃发的气劲却完全掩饰不住。
意识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纵使她看待世事的态度一向淡然无所谓,此刻仍不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慌乱与不知所措了。
「妳在发抖?」他突然抓住她微颤的手。
她没有回答,不敢再直视他的眼,只好盯着他的下巴,仍试图维持面无表情。
「我大胆打上擂台、赢得武林盟主的剑卫居然也会害怕?」
「不,荧阙只是有些心慌。」她据实以告。
「慌什么呢?」他低低笑着,松开她的手,让她将他的衣物完全褪尽。
她明白自己是他的护卫,从小就已经立誓:这一生只能听命于他。
所以就算主人要她的身子,她也只能乖乖献上,别无他话。
更何况,狂傲、霸气如他,说出口的命令从来不接受拒绝。
「荧阙,妳在想什么?」在两人终于裸裎相对之时,他一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擒住她的下巴低问。
「荧阙并无接收过这方面的知识,不知道如何才能侍奉主人欢心。」她回视他的眼,低声开口。
「哈哈哈!」他因为她的话而朗声大笑,「也还好妳并无这方面的知解,否则,教导妳的那个人,就算粉身碎骨也不够抵偿。」
「主人?」
「妳今天的问题倒也突然变多了。」他拇指轻抚着她红艳柔软的嘴唇,而后低下头,缓缓将自己的印上。
明白地感觉到他刻意营造出来的亲昵,她的脸瞬间变得绯红。
「我一向心境冷淡的护卫,居然也会有这样的神色。」他轻轻笑着,表情是满意,也是欣赏。
她双眼盯着他的肩膀,不敢稍有移动,也不敢回话,在力持平静的表象之下,其实是变本加厉的无措心绪。
「本城主准许妳碰我。」他在她的耳边呵气道。
虽然他的语调含笑,话语亲昵,她却听得出他话里不容异议的坚持。
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抚上他的胸腹之间。
「做事向来谨慎又小心翼翼的荧阙,妳这样怎么够呢?」他低叹,抓起她的双手环住自己的肩颈。
而后,他抱高起她的身子,狂猛地吻住她。
他满带掠夺含意的吻中尽是粗沉的气息,让她的思绪愈来愈溃散,神智渐渐迷离,无法思考。
「妳听好,今夜过后,妳不仅是我的护卫,也是我的女人,妳的身子只有我能碰,妳的生命,以及这一世的忠诚,都只能属于我,知道吗?」
「荧阙这一生本来就只属于主人。」
「这句话里有些缺失,」他以极快的速度将她抱上床榻,而后倾身覆盖在她纤细的身子上,在她的耳边轻吻着,呵气低喃:「我不只是妳的主人,也是妳此生唯一的男人。我准妳碰我,也准许妳继续护卫我,所以妄想近我之身的任何人,妳都可以格杀勿论,听明白了吗?」
「是。」她环住他的脖颈,学他之前的动作,在他耳边舔吮呵气。
主人一向不容人近身,也就是说:若喝阻无效,她有权力无须任何理由就格杀所有想跨越雷池之人。
「看来,妳还不够明白呀!」他低低笑着,胸膛因这久违了的真心笑意而震动。
他被她好学的态度给取悦,藉由她的动作能明白她对这一切陌生亲昵的反应。
他的手、他的唇开始在她身上吋吋探索,梭寻能让她全身颤抖的方式,也藉此让她得以模仿学习。
「主……人……」她的理智将要溃散远离,浑身愈来愈绵软无力。
「学不来吗?」他笑意收敛,语调沙哑。
「我……无法思考。」
满室的旖旎,急速上升的高热,熏得她的脑袋恍若醉酒。
明明该是她要侍奉主人的,怎么反而好像自己才是被情欲主宰的那一个?
「那就别思考了吧,这一夜专心成为我的女人就够了。以后,妳有的是机会学习。」
「我……会……」
「哦?我拭目以待。」
外头风势渐大,一弯月儿高挂天空,好似拉满弦的小弓,照在同一块大地上。
大地上的人,有大伙欢聚谈笑的、有仰首对月独酌的、有低头暗算心机的……
开心的、落寞的、伤感的、愤懑的,都笼罩在月华的洗涤之下。
天明之后,又会是怎样的一日?
☆ ☆ ☆
时辰近午,荧阙遵照寒君策的指示,果然在丹药房的暗柜中找到一个桐木制、上头雕有百鸟朝凤图的精致小盒。
她拿着盒子往书室行去,准备交给寒君策,却见刀卫在庭院石径等她。
「妳昨夜成为城主的女人了?」刀卫开口问道,性格如岩石刻凿的脸上,毫无表情。
荧阙冷淡地点了下头。「嗯。」
「既然如此,那么从今以后,刀卫当誓死效忠城主与妳。」宣誓语落,刀卫单膝跪下。
荧阙本来直觉地想立即扶住刀卫,阻止他下跪的动作,却突然想起寒君策昨夜所说的话,伸出的手马上收回。
「我仍是主人的护卫,身分与以前并无差异,所以你只需要效忠于主人,不用对我行此大礼。」
「但城主也说了,妳是他的女人吧?」刀卫抬起头看她,眸中浅浅光芒一闪而逝。
那光芒,是心痛,是决定,也是掩埋……
她不敢触碰他,必是城主曾经下过命令。
而长久以来的相处,也让他明白她举止行为背后的心思:她不触碰他,应是不愿他因此而遭到城主责罚。
城主的独占之心已经如此明显,他又怎么能够逾矩?
十五年来,除了城主之外,他心底摆放的人也只有她,曾经冀盼两人能有机会共结连理,如今已是不可能了。
所以这份情意,他选择迅速扼杀掩埋,并连她一同效忠。
「是有如此说。」
「那么,刀卫行此礼并无不妥。」
「但主人也说,我仍是护卫。」
「那只是单独对于妳,对其他人而言,该有的分寸已经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