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早晨七点钟,阿靖有没睡着你都知道?你这个家庭老师满尽责的,是不是昨天晚上一整晚都在照顾他?”
“这……”该死,这时候脸红岂不表示此地无银三百两?
“妈,别管这些了,人家张二小姐还等着我们呢,快走了吧。”李雄飞连忙为她解除困境,拉着他母亲前去赴约。
如释重负地送走他母子两人;陆少琪立在门边,陡地,心里委实挂念着李靖,想去“浪子”找他,又觉得两人的未来已不见曙光,再牵扯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难过地回到红楼收抬行李,想干脆就此告别,因为她实在想不出更可行的方法来面对未来的日子。一遇上感情的事,她所学过的心理学知识全然派不上用场,她甚至捉摸不到李靖心里真正的想法。
“你和我老哥吵架啦?”李柔贼头贼脑的从帘子后头走出来。
陆少琪苦笑地咧了咧嘴。“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呀,他只是喝了一整晚的闷酒,然后要我把这个交给你。”李柔拿了一封牛皮纸袋递给陆少琪。
“这是什么?”
“乔丹企业违法内线交易,左右股票涨跌的证据。”李柔道。
陆少琪震惊地慌忙打开封口,抽出里面所有的资料,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老天!这……这莫非就是李靖用来威胁乔丹太太的利器?她错怪他了,因为她从没想过他可以神通广大到连这些资料都弄得到手,她俗劣的以为他必然是用地痞流氓最擅长的蛮力解决问题。她此等卑鄙的心态和欧里德有什么两样?
“你哥哥他还有没有交代你转告我什么?”
“我老哥要你现在就包袱款款回旧金山去,他跟你之间已经划上休止符了。” 见她眼眶中水雾迅速泛滥,赶忙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昨天你们不是还甜甜蜜蜜的?”
“先别问这个,告诉我,他现在人在哪儿?”她必须找到他,郑重的跟他道歉并请求他原谅。
“在‘浪子’吧,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总爱跑到那儿去发泄情绪。”
陆少琪一听立即冲出大门,骑着马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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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尚未到达“浪子”,已见到大街上围了一群人指着“浪子”的招牌议论纷纷。
陆少琪找了空位停车,心里莫名地升起不祥的预感。
“听说大火是在五点多钟的时候烧起来的,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扑灭。”
“可惜啊,烧成这样,损失大概不少。”
“幸好店里的客人都散了,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听闻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陆少琪的心悬上了半空中,待她亲眼目睹“浪子”惨遭祝融的惨烈景象时,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怎么会这样,他们人呢?”她激动地拦住一旁观看的路人追问。
“都走了吧。有的受伤被送到医院去,有的本来还在这里忙着收拾善后,警察来问了一些话,就跟着走了。”
“那……这儿的老板呢?你们有没有看到他?”发生这么严重的火灾,李家竟没有一个人得到消息,未免太超乎寻常了吧?
“不知道,可能受伤了,你到奇美医院找找看,听说所有受伤的人统统被送到那里去了,或者是省立医院,那里也有可能。”
陆少琪一心挂念着李靖,待问明医院的详细地址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开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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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三家医院都没看到李靖,倒是遇见了几位“浪子”的工作人员,也得知那场火灾虽然损失惨重,但所幸李靖没有受伤,而遭到灼伤的乐手和员工伤势也不严重,大概休息个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去找那个该死的纵火者。”吉他手勇志半边脸涂满止痛的透明药膏,本已躺在病床上休养,见是她马上坐了起来。
“他知道是谁纵的火?”
勇志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今儿凌晨,我们正打算收工时,突然听到从防火巷传来玻璃瓶的破裂声,
紧接着猛烈的火势就从厨房开始窜起。靖哥忙着疏散所有工作人员,我们则忙着灭火,等到消防人员赶来后,靖哥和我们就全数退出‘浪子’。
“之后,他在店外的骑楼底逮到了一名行迹可疑的流浪汉,不知盘问了他一些什么,临走前只匆匆交代我,别告诉李叔他们,尤其是老奶奶,并且要照顾好所有的伙伴,他会去替大家讨回这口鸟气,严惩那个放火行凶的王八蛋!”
“所以,他十之八九已经知道肇事者是谁了?”陆少琪惶惶然地从木椅上站起,直觉告诉她,这整个事件和她有相当密切的关系。
“不用担心,靖哥绝对有办法找到那家伙,给他一顿痛扁。”勇志对李靖满怀钦敬,相信只要有他出马,保证万事OK。“只可惜了‘浪子’,我们辛辛苦苦经营了三年,才有今天的局面,这下全部化为乌有。”
“三年了,你们总也该赚了一些钱吧?”
“哈!那你就太不了解靖哥了。”勇志道,“他那个人最四海了,经常高兴起来,就免费请客人喝啤酒,再不然就来个超低折扣大优待。他开店是为了自娱娱人,赚钱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没错,他就是这样一个人。陆少琪为自己的失言赧然一笑。“以李靖的家世,再装设一家那样的店面并不成问题。”
这回勇志没立刻回应,他端着一丝不解的神情瞅着她。“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如果你真的有心跟靖哥走下去,就多了解他一点,不然就早早散了,省得绕了一大圈才发现自己爱错人。”
“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爱一个你不了解的人,是盲目也是危险的。”
陆少琪的思绪一下乱了,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是这样吗?她所认识的他不就是她眼里看到的他?难道他不愿传承父业,连这些惊人的财富也不屑一顾?他所谓的一无所有,原来是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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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雄飞陪母亲和张二小姐去逛了一天的南园,累得跟狗一样。孰料,一回到大宅外就碰到阿标行色匆匆的过来咬耳朵,当场惊骇得把母亲送上马车,旋即返身赶往“浪子”。
轿车在一处十字路口被拦了下来。通常遇到这种情况他惟一的反应就是破口大骂;但当那戴着鸭舌帽,且被着一件脏兮兮大风衣的人打开车门,堂而皇之的坐进车时,他的火气就全化成了惶惑和忧心。
“阿靖,你逮到那个元凶了?” 可想而知的,那个肇事者没被阿靖大卸八块,也肯定体无完肤。
从小到大,他绝少见到阿靖受伤,他不爱打架,但很有天份。
从他左脸肿了二分之一,下巴一块青紫,衣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的程度看来,和他杠上的这个人,想必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有没有槟榔?”他一反常态的从驾驶座上的阿标口袋里掏出整包摈榔。
“你以前对这个东西从没感兴趣过。那个混帐的祸首呢?”李雄飞一把抢走槟榔,要他先行招供。
“陆少琪呢?回旧金山去了?”李靖不答反问。半个小时前他打了电话回红楼,李柔说她到“浪子”找他去了,料想她见着那片被火舌吞噬后的废墟,大概更加促发她一走了之的念头。
“我没见着她,这件纵火案跟她有关?”
李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说:“欧里德那个红发碧眼的美国佬,记得吧?”他瘫进汽车椅背,吃痛地皱了下浓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