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目前的处境,任何付得起高薪的地方,都足以对她构成致命的诱惑。
江昕脱掉身上的旧式洋装,披上睡袍,从冰箱取出一瓶侥幸没被祝少君染指的鲜奶,一面解渴,一面翻开电话簿,找寻那久未联络,如今已是大名鼎鼎的律师同学程文长。
拨通电话,却响了半天都没人来接,她不禁心忖他会不会搬家了?算了,再找另外一个。
这个同学律师执照一直没能考上,后来干脆当代书,代书和律师尽管不同,但法律常识应该还是比一般人丰富很多吧。
还是没人接!莫非天要亡我?只有先留下电话号码,碰碰运气了。
江昕瘫在沙发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铃!铃!”连续的铃声把她吓一大跳,想必是同学回电了,“喂,我是江昕!”
“结婚头一天,你就想夜不归营?”
是他!怎么他的声音无论在何时何地出现总教她备觉惊心?她又没做错事,为何要这样心虚?真气人!
“我回来处理一点事情,”二十四小时过去了,她仍难以适应孟太太这种突如其来的角色。“顺便请教一两个律师,怎样才能将‘孟太太’这个枷锁解除掉。”
“找到人了吗?要不要我把孟氏实业集团的法律顾问借你?”他倒是显出意外的大方。
“不用了,我跟你很快就不会有任何瓜葛,欠你人情到时候还起来挺麻烦的。”开玩笑,他的法律顾问是帮他还是帮她?
“那么你的速度最好快一点,超过三天,我就会向法院提出履行同居义务的申请。”通牒已下,他“啪”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江昕气得想对着话筒破口大骂。门铃却很不识相的在这个时候大响,开门一看竟是祝少君,她说忘了带家里的钥匙,把自己关在门外,要到这儿跟她挤一挤。
二话不说,江昕回房里拎出一大串钥匙丢给她,“里头包括你的房间、浴室、后门阳台,要哪一把你自己挑。”这是半年前,她不甚其扰,找了个时间到锁匠那儿一次打造完成的。
“哟,你不要这么见外好不好?”她是有备而来,连保养品、换洗衣物都带齐了。
“没错,像你这种损友不要也罢。”江昕脸臭口气差,想让祝少君知难而退。
“怪我将你回T省的行程泄露给伯母?”祝少君惭愧地掀动了下嘴皮,吞了口唾沫道:“我也是不得已的,伯母说她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去买股票,结果碰上这阵子股市狂跌,她融资的八九百万面临断头的危机,如果你再不回去帮她解决,她就只有上吊自杀了。你晓得,我一向心肠软,禁不住她再三苦苦哀求,就……”
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反而令江昕更是怒火冲天,她老妈对股票投资根本一窍不通,劝她多少回别人云亦云,跟着瞎子摸象,迟早会出大乱子,这下好了,乱子是出了,倒大霉的却是她!
祝少君见她不语,又接着道:“我打了三通电话都占线,料想你一定回来了,特地赶来把耳朵借给你。怎么样,你妈妈这次介绍的对象是个大帅哥吧!你预备要跟他交往吗?”
“何止预备,我婚都已经跟他结了。”江昕无奈地打开客房的木门,祝少君却尾随她进了主卧室,当着她的面就宽衣解带。
“哇,进展这么神速!他是用什么上好的条件吸引你?”祝少君一兴奋,索性连超短黑皮裙也脱了,里头的蕾丝镂花黑底裤非常暖昧也很碍眼地泛着无边春色。
这妮子居然做这等妖娆打扮!江昕兴趣缺缺地瞟她一眼,脑中马上晃过她老妈口中陈旧的训词
“你要是有少君的一半能干就好了,男人呀,就是吃娇嗲造作这一套,你这德行,看将来嫁给谁去?”
嗄!伸着懒腰躺在久违的柔软床垫上,她只希望一睡如死,再也不要理会这人世的纷纷扰扰。
“五千万。”为了快速满足祝少君的好奇心,早点把她赶出房,江昕并不作丝毫隐瞒。
“老天!”祝少君羡慕得口水差点溢出嘴角。“你妈妈是怎么找到这个名副其实的金龟婿?请她也帮我物色一个。”
江昕瞪着她垂涎的嘴脸,忽然灵光一闪,“行,只要把你那个当律师的第五百八十九任男友介绍给我认识。”
“你认识他作啥?”祝少君立刻戒慎地问。
“打官司喽。”不然律师还能干么?“快点,到底答不答应?”
“好是好,不过,你可别横刀夺爱,这个陈Sir虽然不是绝佳的情人,但备在手边,至少可以防老。”祝少君对每个男人永远抱持着骑驴找马的心态。
“放心,我不是那么容易思凡的。”江听见到一丝希望,立即精神抖擞地从床上跃起,把祝少君拖到电话机旁,押着她打电话。
“现在?”
“商场如战场,分秒必争,才能赢得先机。快!”不容分说,她硬是把电话筒塞给祝少君。
“说不定人家早睡,这样扰人清梦不太礼貌吧。”
“我今天这么累想早点休息,你还不是来扰我好梦,难道你跟他的亲密关系会比我们的君子之交更加清澈如水?”
祝少君嘴一撇,没说什么地拨号。
电话才响到第三声就接上了,“喂!”
“是我……”祝少君对着话筒,声音马上嗲得教人骨子快酥掉。
月 月 月
祝少君把时间、地点约在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来来饭店的一楼咖啡厅。她原本打算陪江昕一道去,但因为昨晚睡得太迟,几经催促仍是起不来,江昕只得单独前往赴约。
大清早喝咖啡不是T省人的普遍习惯,咖啡厅里只稀稀落落的坐了两三桌客人。
江昕毫不费力的就在靠窗的座位找到那位祝少君口中英俊得一塌糊涂的陈大律师。
“你好,我叫陈永然。”对方一见到她眼睛陡亮,颇有惊艳之感。“这是我的名片。”
江昕绽出一个自认优雅百分百的笑容,不经意地把目光往名片上一瞥——孟氏实业集团法律顾问?
这几个大字险险将她从椅子上震得弹起来。“这是巧合,还是恶劣的嘲弄?”
“什么?”陈永然被问得一脸茫然,“我不懂你的意思。”
“呃,随便说说,请别介意。”她把名片压在咖啡杯下,沉吟许久才开口,“可以请教陈律师,你的咨询费怎么计算?”瞧他五官端正,目不斜视,大概不会如那姓孟的一样奸佞狡猾,或能就事情本身向他询问一些法律观点,以供参考。
“哈哈哈,”他突然大笑,“不要说你是少君的同学兼好友,就算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冲着你这份难得的气质和绰约的风姿,我都可以让你免费咨询。”
嗄,才两句话滑头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江昕马上在心里把五官端正改为“状似”道貌岸然,第一印象总分改为不及格。
“谢谢。”免费是你自己说的哦。“事情是这样的……”江昕很详实地把整件事情叙述一遍,只不过把当事人改成是她的表姐和一个无恶不作的社会败类。”
“按照你的说法,若对方是不知情的善意第三者,那想要诉请婚姻无效就有点难了。”陈永然接着用了一大堆法律术语,解释得一阵混乱,最后下了一个定论,“法官应该会跟我持相同的看法,认定是你表姑妈和表姐联手欺骗,演一出骗局,蓄意诈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