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家蓉?”只有她那个冰山美人才会有一张傲慢美丽的木头脸。“她已不得找个名目把我关进牢里而后快,怎么可能送东西来给我?”无事献殷向,非奸即恶。
“此一时彼一时呀。”李柔倒是对那玩意儿颇有兴趣。“这东西叫香灯,里面装了香油,只要用烛火点上,房里就会充满香味,好闻得不得了。”
“送你。”她才不要那个口蜜腹剑的恶婆娘的东西。
“真的?”李柔好开心,马上把它放进怀袖里。“奶奶说你是贪图我们家的财富才硬赖着不肯走,我看你还好嘛,难怪爹会对你百般疼宠。”
“嗯哼!请别滥用形容词。要不是怕破坏你们父女之间的感情,我实在不愿让你知道,你爹有多么用情不专,言而无信,并且一肚子坏水。喂,我在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她怎么忽然变得傻愣愣的?堂前的珠帘动了下,许是她爹来了。
“我,我改天再来陪你聊聊。”话没说完,李柔已跳出窗外。
“喂!”又不是小偷或猴子,有路不走。女孩子家竟去学爬窗,那个杜秀才怎么教的,等她沐浴完,铁定要去好好跟他说一说。
褪去衣裳,滑入水中,好舒服!隔着水雾人与思绪都蒙胧了起来,但也颇有梦里不知身是客的凄惶。
珠帘轻启,烛光泄入一抹长长的影子。大概是丫环把干净衣裳送进来了吧。自小过惯了事必亲躬的日子,突然得以茶来张口,饭来伸手,还真令她难以适从。
赶快拿浴巾遮住重要部位。即使同为女性,这样赤裸裸地呈现在别人面前,依然会浑身不自在。
许久没有声响,走了?好个懂事的丫头。她解下发上的簪子,将长发甩成一个半圆弧抖落后,再缓缓浸入水中,不料浮荡的水面竟映出两个人影,她一怔,急急回眸——
秋瞳凛然望着一个和她袒里相见的男子。
李豫扬起唇畔,看来心情颇佳,边愉悦地欣赏她曼妙有致的身段,边徐徐移近。
柳雩妮忙移开双眼,不敢直视他骠悍魁伟的身躯。
“不要一脸愤恨,我答应你的已经逐步实现,而你呢?你不但不肯交心也不肯交人,这样公平吗?”陡地环住她的小蛮腰,逼她后倾仰躺,让他顺利烙下深深的吻痕。
这已不是第一次,却同样教她意骇神夺。
热吻过后,换成辗转轻柔的蛊惑,两手不安分地上下左右游移,身子紧贴着她,强要她做出回应。
她努力想找个借口推拒或反驳,脑子却无能地现出一片空白。接着,她发现整个身子被举起腾出半个水面,两脚本能的攀上他的腰臀,刻意压制的心绪逐渐张扬起炽热的火源,燎烧着彼此,附和着他的节奏律动而销魂激荡……此时此刻,眼中心底无处不是他的身影,他特殊的味道。
氛围变得异常焦躁,他急着征服和掠夺,她则急着付出和宣泄,两具熊熊的热体发出炙人的威力,在爱恨纠葛与缠绵中……
理智前所末有的混乱,争相倾巢而出,把一切感官的知觉统统交给他去驱使。于全然无备中,他再一次成功地俘掳了她!
柳雩妮荏弱地瘫在他身上,低喘不已。怎么会这样?她不懂呵!难道她的心在悄然中,已悖离了她?
依偎在他厚实宽广的胸膛,可以清楚洞穿他方寸间的狂潮。这颗心正热烈地为她跳动呢!
“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我爱上你……”她慨然低回,忍不住把脸埋进他的心窝,寻求另一次的慰藉。
李豫配合的拥抱着她,爱极了她的无度需索,就像这是他俩的最后一夜,过了今夜就没有明天般的孤注一掷!
惊心动魄过后,一切走失的凌散理智慢慢回笼重新归她所有。
“这是你的阴谋?”她突然发难,狠命一咬,咬破了他的嘴唇。
李豫怔住,凝视着眼前这个匪夷所思,难以捉摸的小女人。他用舌头舔去甜而腥腻的鲜血,意外的疼楚竟传至心口,疼!
“为什么?”他声色俱厉。
“因为……”她任由血丝挂在樱唇上,如冶荡而妖媚的魔女。“我不想爱上你。”
“来不及了,一切都在控制之外,你注定了是我的人,今生今世已逃无可逃。”他峙强将她搂回怀中,飞身跃出水面,直驱二楼的寝房。
* * *
他啮咬她的耳珠子,沿着红唇一路吻过去。李豫算是个君子,只是意识再强的汉子亦难以抗拒风月情浓。
柳雩妮星眸半张,腻着他,企图看透他,但,除了这双晶亮,仿佛涵容无限的黑瞳,她什么也看不见。
就这样跟他一辈子吗?不明不白地成为他的禁盛,从此不见天日?
她清醒了,却依然没有反抗的能力,狂乱的喘息几乎被他淋漓的汗水所淹没,只能无助地屈服在他如焚的欲火中。
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睡去,他又是什么时候离开。负责伺候她的小蝶端着热腾腾的脸盆进来,为她拭去昨夜荒唐留下的可耻痕迹。
“有没有吃的?”她饿坏了,恨不得吞进一整头牛。
“有有有,有粥、有菜,还有糕点。”小蝶很贴心,一张吟吟的笑脸,善解人意地为她化去不少因羞赧而产生的尴尬。
柳雩妮顾不得保留形象,举起银箸便狼吞虎咽,不消一两刻钟,已风卷残云似的,把桌上的吃食一扫而空。
好满足!她拍拍小肚皮,又躺回床上去。
“你还要睡吗?”小蝶问。“那我去告诉卓姑娘,请她晚点再来。”
“她找我有事?”柳雩妮警戒地坐了下来。
“卓姑娘没说,我想不是很急。”小蝶话才说到一半,卓家蓉已登堂入室。
“你下去。”她斥道。
小蝶不敢违逆她的意思,但仍把眼睛望向柳雩妮,静候她的指示。
“怎么,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她拉下脸,摆出女主人的架式。
“退下吧。”柳雩妮不想让小蝶为难,她不愿和这个跛得二五八万的不速之客起冲突。
“是。”小蝶心里是忿忿难平的,毕竟柳雩妮才是她的主子,此地亦非知府官邸,卓家蓉凭什么在这儿耀武扬威!
“不请我坐?”她难得地露出笑容,锐利的眼尾飘向四处,像在审视什么。
“坐。”不请都可以自来了,连坐也要她招呼吗?柳雩妮客气地为她沏上一壶茶。
“我带了东西给你。”卓家蓉一击掌,候立在门外的小厮立刻捧着大木盒入内,搁下后,又立即退出门外。
“这是湘云纱,一种白丝胚布,制造过程需经薯汁浇淋,晒上十数天烈阳,再用河心挖出的陈泥淘染,才能诞生一匹布,这样历经蝉吐、草熏、日熨、河染的繁复手续,乃道道地地浑然天成的名贵良材。”
“送我?”她该表现得受宠若惊吗?
“唔。你以前一定没用过这么好的布裁制衣裳。”卓家蓉双目一径四野翻飞,说话都不正眼瞧向柳雩妮。
柳雩妮默然以对,她一定是算准了今儿李豫不在府里,故意来彰显恒赫的家世,好让她难堪。
“如此上好的布料,卓姑娘还是留着自己用吧。豫郎送我的衣裳已经多得让我几年都穿不完。”
卓家蓉往墙角瞟去,果见三大箱原封不动的大木箱。“为什么不打开来瞧瞧,你不喜欢李大哥送你的东西?”
“不是不喜欢,是用不着。”柳雩妮实在没兴趣在这儿跟她净讲些无聊的话题,可又想不出个好借口把她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