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笑什么?”
“我有在笑吗?”她笑着说。
“没有吗?”
突然,车内的气氛愉悦了起来。
“我能和你做个朋友吗?”楼宇寰适时地接回前言。
“不太恰当。”不抱希望就不会绝望,这是她的友情论。
“交朋友还有分恰不恰当的?”
“人有贵贱之分不是吗?”
“我可没有。”他表明立场。
“但我有。”友情对她来说向来是奢侈品,所以她才会写下——友情淡淡的就好,这句座右铭来警惕自己不可深陷。
“你太妄自菲薄了。”
“不,是你太抬举我了。”
“我需要你这个朋友。”
“需要我的手做你的朋友?”她笑谈着,根本不把他之前的表态当作一回事。
“正是。”他不讳言承认。
“咦?
“你的手是温暖我心的发电厂。”他比喻道。
左婧娩轻笑出声,“手是肉做的,哪能发电啦?”
“谁说不可能?大陆就有实例。我猜你也跟他们一样具有特异功能,就是徒手能发电的那种。”
“瞧你说得跟真的一样,我才没有特异功能咧,若是有,我人哪还会在这里。”他是头壳坏掉,还是感觉神经失调啦?不然怎会产生这种错觉?
“但是我真的感觉到了啊。”
为求个真,左婧娩恣意地将手置于他的胸口,“有没有感觉好温暖?”
楼宇寰闭上了眼感受着,“有,好温暖哦!”
停了会,左婧娩才开口引诱他吐实:“你就实说吧,这些动听的话是不是你瞎编出来安慰我的?”以便让她有与他为友的资格。
又质疑他?楼宇寰瞬时睁眼拍开她的手,“我楼宇寰有必要为了交你这个朋友而说谎来安慰你以达目的吗?”过分!他都说得这么坦白了,她竟然还有疑虑!既然如此,就干脆一次说清楚好了,免得她一再地自疑疑人。
收回自己被他拍痛的手,左婧娩困难地摇摇头。当然不需要!他只要勾勾手指就有一大票女人扑向他、抢着与他做朋友,哪还需动用到他的金口。
“还是你认为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左婧娩再一次摇头。他有的是女人替他暖被,而自己……唉,长得很抱歉又一身的赘肉,任何男人看了都倒胃口,更何况是他。
“很好,可供拒绝与我为友的理由就剩只鄙俗的那一点了。为了你的钱?”语毕,楼宇寰暗恼不已。真搞不懂自己是着了什么魔,竟然会为了与她为友,而再三地把自己的人格搬出台面任她评价,难不成真如那句人性贱言——愈得不到的就愈想要?
这回左婧娩不再摇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哇塞!还真被他料中了呢!她的命果然好,就不知道她家有钱到什么程度?是不是有钱到可以让娶了她的人少奋斗三十年的那种?
“啧啧啧,可惜呀,偏偏我楼宇寰就独缺了做小白脸的能力,糟蹋喽!”话落,他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但是我……”她不敢,她好怕自己会重蹈覆辙。
见她已不再断然拒绝,楼宇寰便试着突破她的心防,“若照你的标准,我是贱、你是贵,是我高攀了你……”
“不,你千万别这么说!”她急急地伸手捂住他的口,不让他说下去。
抚上她的手,楼宇寰将之握离开他的口,再一次道出心衷:“不要管别人怎么想,你散发出的温暖我感受到了,是我不想失去这分温暖,所以我决定不放开你的手。”是的,除非到了非放手不可的那天。
左婧娩感动得无以复加。朋友……她可以掏心与他做朋友吗?
“你真的不在乎?”
“不在乎。”
“那……你会不会弃我于不顾?”
“不会。”
“做一辈子的朋友?”
“只要你愿意。”
她真的可以吗?可以和这么优秀的人做朋友?对友情的渴望瞬间征服了左婧娩心中所有的顾忌,她缓缓地点下了头。就……再试一次吧。
“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给我一辈子的温暖!”紧握着她的手,楼宇寰不禁感谢上苍恩赐给他这双“魔掌”,让他冰冷已久的心房终于洒进一道阳光。
“婧娩妹妹,现在我们可以出发去吃宵夜了吗?”
“不行。还有,不准喊我妹妹。”
“为什么?”
“说来话长,星期日来我家,我请你吃披萨时再告诉你,拜啦!”她夺门而出,一溜烟没了踪影。
楼宇寰赶紧将头探出车窗外大喊:“我的车钥匙你还没还我耶!”
许久,远处传来一阵女声:“在我刚才坐的那个座位上!”
楼宇寰依言寻获了车钥匙,忽然又想起:星期天去她家吃披萨?她住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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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天气阴,楼宇寰带着两串蕉前来敲左婧娩家的大门。
“欢迎楼大会计师光临寒舍,请进!”左婧娩早已恭候多时。
楼宇寰抬起空空如也的双手笑着进门。
“您多礼了!小女子已备妥餐后水果,这两串香蕉就烦请您提回去吧。”左婧娩知其意地俏皮回应,领着他进入客厅。
“谢谢左小姐的不杀之恩。”楼宇寰索性陪着她说笑。
“好说、好说!您请坐。”
“谢谢!”坐下后,楼宇寰环视四周。“好可爱的家哦!”触目所及都是凯蒂猫的物品。
“哪里,您不嫌小女子我是个凯蒂猫的幼稚拥护者就好。”她打开置于桌上的披萨盒,“不知您善喜何种口味,我就大胆作主了,希望您别介意。”
“左小姐言重了,客随主便即是。”说毕,他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 左婧娩也随之加入抢食阵容,未久,披萨盒里只剩残渣;而完成收拾动作后,她从冰箱里端出了一盘水果,两人这才开始闲话家常。
“你好没诚意哦!”楼宇寰斜睨着她责怪道。
“我哪没诚意啦?”
“请我来你家作容,却没发请帖给我,人海茫茫,请问我该往何处作客去?”害他非得调阅她的履历表不可,顺便逼得他不得不对她的“身世”了如指掌。
“你这不是作成客了吗?”当时,她忘了告诉他地址,想到时她又觉得自己忘得好,之后她在说与不说间徘徊,一日拖过一日,也就不了了之了。
话说,在左婧娩答应与他为友的当夜她就后悔了,因为一旦拥有,害怕失去的梦魔便如影随形地跟着她,而她万不愿自己再落入那样恐慌的深渊中,所以她才会将此事苟且视之。
“你就这么有把握我不会因此而失约?”
左婧娩耸耸肩,“想搭起友谊桥梁的人是你嘛!”唉,这座她无意走的桥已然被他一手搭建起,还真教她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呢。
“你仍在怀疑我?”他挑眉问。
“不,你别误会!”她急急澄清。
“是吗?”
左婧娩沉默了会才道:“这世上有一种力量会造成难以避免的伤害。”
“什么力量?”
“不可抗拒的外力。”
“例如?”
“距离、工作。”相隔遥远,联络自然减少,时间一久,友情就会变淡,然后就忘了对方;工作亦如是,一句太忙了,便可冠冕堂皇地剪断友情线。
“你太悲观了。”
“或许吧。”像他这种特级人种,是不会了解她所遭受的是一种怎样的境遇。
望见她眼底深沉的哀愁,楼宇寰忍不住问:“你很自卑?”
哦喔,误判者再加一名!“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她惯性地附和道。反正他俩的友情未必能久久长长,她又何须急着向他解释此自卑非彼自卑的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