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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天净说到这,想起他那一群朋友,自认风流,没一个肯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乖乖成婚,个个都嚷著要追寻真爱,成天流连风花雪月,为了迷上的歌伎、舞伎,不惜花上大把银子,说真的——他完全不懂那些人的心态为何。
「儿子,你肯就太好了!」姬夫人感动的拍拍他的肩。「接下来的婚事,一切都交给娘去办!包准办的豪华风光,完全不堕了姬家的面子。」
「嗯,那就交给您了。」姬天净厌烦的应了一声,娘愿意接手这事最好,他为了家业忙不过来,实在不想把心力花在别处。
「没问题,没问题!」得到满意的答案,姬夫人笑的面如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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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世事并非尽如人意。
两个月後的杭州,爆发了一件天大的事,足足让杭州的人们津津乐道半年。
那就是——杭州首富姬家少爷,姬天净的婚礼上,只有新郎,不见新娘。
婚礼当天,姬天净好不容易从繁忙的事务中脱身,换上一身大红喜袍,在姬家的大堂上,席开六十桌,接受所有远道而来宾客的祝福,他努力的挂著满脸笑容,因为这些客人不仅仅是客人,也是姬家所有生意往来的对象。
但等啊等的,本来算好从京城出发的新娘子,应该在今日到达姬家,可是一直等到中午,都没人影儿。
姬天净的笑容渐渐有点挂不住了,宾客之间的窃窃私语也让他震怒。
一旁的姬老爷和姬夫人,都有点等不下去了,低声说:「要不要出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事耽搁了?」
姬天净的心里,早已有如一把火在狂烧,这未来的妻子,还没过门,就等於在众人面前掮了他一巴掌,给他难看。
「她有长脚,自己会走进来!」他语气阴冷的叫人害怕。
话音方落,就一个仆人匆匆从门外走进,贴在姬天净耳旁说了几句,瞬间,姬天净的脸色铁青。
从京城来的队伍,全部人都到达姬府,只缺了一个,那就是新娘本人。
秦静贞在前往江南的途中,逃——跑——了。
这是他姬天净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中,受过的最大侮辱!
第二章
「哈哈哈哈——这真是天下奇闻!连脸都还没见到,新娘就吓的逃跑了,天净老兄,你要检讨检讨喔!」
坐在江畔的富春楼中,解政儒很没有同情心的边狂笑,边用力拍打姬天净的肩头,姬天净脸色臭的难看,把这位兄台的大手拉开。
「请你别再拍了,很痛。」
「可是我一想到……一想到就——哇哈哈哈!八成你枢门的德行,已经传到京城去了,未来的大嫂怕以後过门得缩衣节食,当然包袱款款就跑啦!」
「政儒,你不张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始终坐在一旁浅酌的卓子阳,有些看不下去,放下手中的酒杯劝道:「好了,政儒。你再讲下去,天净翻脸我可救不了你。」
他们三个人都是杭州著名富商的子弟,也是莫逆之交,从小一块长大,对彼此的个性再了解不过。
解政儒瞄了姬天净一眼,果然发现这小子的俊脸已铁青大半,只得识相闭口。
姬天净是他们这三人中,最洁身自爱的一个。
解政儒和卓子阳闲来无事,便会上青楼酒家寻欢作乐,就只有姬天净,不管怎么拉,他总是以事务繁忙为由拒绝。
好不容易等姬天净处理完这次赋税的事,得了点空闲,又遇到被逃婚的事,真是惨透了。
「,天净,咱们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了,是不是?」解政儒眼睛滴溜溜的转动,手搭上姬天净的肩。
姬天净防备的挑起眉毛,每当这家伙攀关系时,通常都没好事。
「是又怎样?」
「兄弟瞧你被甩了这么难过,来,别惦记著那个连脸都没见过的女人了,兄弟带你去开开眼界。」
「开眼界?」姬天净蹙眉。
「是啊!杭州地灵人杰,才子美人最多,你生在杭州,没有去好好见识见识,可就真的太对下起自己了,你说是不是,子阳?」
解政儒头一转,问卓子阳的意见。
「是啊!」卓子阳也希望姬天净能够更放开一些,不要为了一次逃婚的事耿耿於怀。
天下美人何其多,尤其在苏杭之地,女子个个清灵水秀,只要姬天净肯放开身段,结交红粉知己,一定很快就能把下愉快抛到脑後的。
「你要我……上青楼?我不想去,我不喜欢把钱花在没意义的地方。」姬天净脑子打了打算盘,出口拒绝。
他不知道把钱花在那些女人身上,就只为了让她们陪自己饮酒作乐、弹弹琴、唱唱小曲,有何意义可言。
「天净,你真揠门。」解政儒翻了下白眼。
「这不算枢门,这叫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口上。」姬天净出言指正他。 「上次去你家时,伯父才交代过我要劝劝你,别再花这么多钱了,否则就算有金山银山,都会给你败空。」
「是、是。好啦,你不去,我自己要去宜春阁找我的翠绿了。」
见解政儒站起,卓子阳也跟著收拾东西站了起来。
「子阳,你也有事?」
卓子阳神秘一笑。「我也是有几个红粉知己要陪的。」
见两个朋友全都见色忘义,很没朋友之情的拍拍屁股走人,姬天净一人独坐在楼上,随意吃了点小菜,暍了点酒,便坐不下去,索性离开富春楼。
目前正值莺飞草长之季,江南美景无限,行走於富春江之旁,可见远处青翠山色,近处清丽河水,偶有画舫扁舟经过河面,留下浅浅波纹。
沿著河岸全是黄澄澄的油菜花田,白墙黑瓦的民房,姬天净闲适的走在岸边,任由微风吹拂,彷佛世间一切俗事都可一扫而空……
「,你瞧,那是下是姬家的少爷啊?」
路旁经过的小姑娘,娇笑的话语随著清风传送而来。
「是耶,长的真好看。」
这句话让姬天净浮现浅浅微笑。
「不过,真可怜,听说婚礼当天,被自己未过门的夫人抛弃了呢……」
「唉,真可怜喔。」
「被抛弃的女人叫弃妇,那被抛弃的男人叫什么?」
「弃夫?」
小姑娘们指指点点,咯咯娇笑的走过,徒留姬天净一人站在原地,颇想仰天长啸。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叫秦静贞的女人!全是那女人害他身败名裂!如果被他抓到,他非好好回报她不可!
为了怕又被人认出他是那个「弃夫」,姬天净刻意挑没人的小巷子走,民房与民房之间的小巷子极窄,但从围墙中探头出来的杏树柳树,却又替这狭窄巷弄增添几分颜色。
当他正在这其间漫步时,却听到远处传来些许声响。
听起来似乎是琴声……姬天净朝声音来源处走近了些,琴音越来越清楚,又急又快,不似中原的曲调,反而更像胡族音乐。
拨弄琴弦之人的琴艺极为高超,一捻一弄,声声琴音都像敲打在聆听的人的心上,让人随著琴音情绪起伏。
姬天净的好奇心整个被勾起了,他平日不曾上青楼或酒楼见识歌伎舞伎,家里也没有养著伶班,这样的音乐还是第一次听闻。
他在大街小巷中穿梭,追随著琴声,就怕在琴声停止之前,来不及寻到抚琴之人的芳踪。
终於,他停在一处小巷中,面前有一扇微开的木门,琴音便从里头缓缓流泄而出。
欲寻抚琴者的急切心情,让姬天净顾不得礼数,将门轻轻推开,眼前便展现出一个开满了各色花卉的後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