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谈间,南宫禅已抱着织夜来到哭声的来处。
只见一名年轻少妇正望着高高的岩壁嘤嘤哭泣。
陡峭的岩壁石缝间,一株奇形怪状的银色小草迎风飘摇,似乎就是少妇凝望的目标。
“请问……”
南宫禅关切的询问尚未出口,已被织夜的冷冷喝问打断:“喂,那边的那个女人!你不待在家里相夫教子,跑来这种鬼地方哭个什么劲?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已经妨碍到别人了?”向南宫禅发脾气只回气坏自己,织夜惯于迁怒他人的习惯出了流星楼后依然存在。
“我……我……”少妇被织夜这么一喝,眼泪流得更多了。
“大小姐歇会吧,这里交给我。”南宫禅连忙把织夜推到身后,免得受经的夫人泪流成河。
经过南宫禅温言软语的安慰与循循善诱,少妇哽咽着说出自己守在这里的原因。原来是她丈夫得了一种怪病,大夫说必须在四十八个时辰之内采来金银草,才有希望治愈。
妇人好不容易来到此处,却发现那金银草生长在峭壁之上,她一个柔弱女子如何攀上绝壁去?眼见大夫给是时限只剩一个时辰,她愈想愈难过,想起夫妻多年恩爱之情,一时难以抑制,便放声大哭,想不到会引来南宫禅和织夜。
“就是那株银色的草吗?”南宫禅抬头望着岩壁。
“是的。”少妇悲切地回答道。
南宫禅忽地抱起织夜腾身而起,优雅的几个转折便蹬上金银草生长之处,伸手摘了下来。
“这样你丈夫就有救了。”两人安然落地,把草递到少妇面前。
织夜却在一跃高一落地转眼间惨白着脸,难以置信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少妇抖着手接过。
“快点回家吧,迟了只怕要糟。”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少妇千恩万谢,走出几步忽然大叫:“啊!”
“怎么了?”南宫禅回头。
“我的马……跑掉了……”
“你家离这里很远吗?”
“没有马儿代步,少说也要走上半天……”少妇跌坐在地,颓丧地掉着眼泪:“怎么办?怎么办?就是有了金银草也赶不上了……”
“慢着!”仍心有余悸的织夜抢在南宫禅之前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答应!”
“好人做到底,我们就送她一程吧。”
“还是那句老话,流星楼不是善堂,你身为组织的一份子,就该遵守组织的规定,凡事以任务为先,我们有路要赶,可没时间在这儿散步闲逛做善事。”少妇哭得再悲切,也动不了织夜的铁石心肠。
“可是……”
“没有可是!”
南宫禅仰起头望了望天空,然后低头看看跪在地上痛哭的少妇,最后转身瞧向板着脸的织夜。
突然间,笑了。
织夜心中顿时警惕大起!这小子笑个什么劲?
“我就是要送她回家,大小姐要是不高兴,大可自己先上路。”说完,大步向少妇跪坐的方向走去。
“做梦!我才不会中你的计,要我打开锁链,没这么容易!”被链条一拉,织夜就是一百个不情愿也只好跟着行动。
“那我们就赶快把人送回去,时间紧迫呀!”
“你也知道时间紧迫啊 ……”
嘀咕着,织夜紧跟在南宫禅身后。
见南宫禅对妇人一路好言劝慰的模样,看着看着,织夜心底火气莫名上涌。
这家伙倒是很和颜悦色嘛!对着一个见面不到一盏茶工夫的陌生人,也能如此温柔亲切,可看看他对待认识三年的自己却是……
等等,她在想什么?
他对别人跟对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那又怎么样?
链条叮叮当当地响着,织夜呆呆凝望锁住两人的银链,向来装满振兴家业计划的脑海此时只是一片混沌,一时间竟有些发昏。
平心而论,南宫禅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差到哪儿去,甚至说得上恭敬——只是看可她就跑,满脑子从她身边溜开的念头而已。
这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过去三年,都是这么过了。
那么,为何现在还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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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禅做在车上,缰绳在手,低头望着站在车旁发呆的织夜。
“大小姐怎么不上车呢?”
“你要我上车?”
“对啊,再不快点,我们是迟定了。”
“你……”织夜上下左右打量南宫禅一遍,乌黑的美眸蒙上一层怒气:“你教我做哪儿?你身上,还是她身上?”
南宫禅看向坐在身旁的妇人,狭小的车体再无余位,这才恍然大悟:“瞧我笨的!居然忘了这件事。”随即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办法,那就委屈大小姐暂时坐在我身上把。”
南宫禅无所谓,织夜就大有所谓了。
“要我坐在你腿上?休想!”
“这为娘子的家就在附近,我们马上赶去,花不了一刻钟的时间,到时你就可以做回原位了。”
“问题不在这里!”
“那是哪里?”
织夜分不出南宫禅是真的不懂,还是装傻闹她,只知道自己快被这个一脸无辜的混蛋给气炸了肺!
他到底有没有常识?一个黄花闺女怎么可以大剌剌地坐在男人的腿上,尤其当这个男人还不是她的情郎或夫君的时候?
先撇开那些烦人的礼数不谈,像个柔弱小女人般窝在南宫禅怀里——开玩笑,这么个代表服从的屈辱行为,她死也不干!
更重要的是,他驾的是她的马、她的车,凭什么要自己听从他的吩咐?
“看来请大小姐坐在我身上,是太委屈你了。”南宫禅不知安了什么心眼,居然转头问少妇:“这位夫人,大小姐不肯上车,我们就没有办法出发,马车上空间实在不足,可不可以委屈夫人坐到我腿上?”
“一切听从恩公吩咐。”少妇但求早点回家,二话不说点了头。
“那请你挪挪位置,好让大小姐……”
南宫禅话音刚落,怀里已多出一个纤细柔弱的身子。
“还不快走!”织夜寒着脸,尽量在南宫禅腿上维持端坐的姿态。
“你不是不愿意吗?”南宫禅笑着驾车。
“谁说我愿意来着?”
听出南宫禅的笑意,织夜的脸色更不好了。
要不是不想让这个满脸泪痕的少妇的处境雪上加霜,被南宫禅毛手毛脚,坏了流星楼的名声,她才不会轻易低头。
对对对,就是这样。
一旦为自己的行为找出解释,织夜的心情便恢复了过来。
连人家的死活都漠不关心,又怎会担心人家是否被吃豆腐?流星楼的名声好坏只跟暗杀成功率有关,哪个委托人会在意组织成员是否在外胡天乱来了?就是奸杀掳掠又如何?只要够强够狠,就是委托人眼中的不二人选。
关于这些,织夜完全没有想到。
要是平常的她,哪会如此粗心?
问题是,眼下可不能与平时同日而语啊!
原因,就在于那双紧紧圈住她的有力臂膀。
南宫禅要驾驽马匹,又得稳住她不让她落下,如此一圈,双管齐下、皆大欢喜。这点道理,织夜的大脑自然是明白的。
可惜她的心却不受管束。
不知为什么,织夜的心怦怦直跳。环住她的是熟悉的海水味道掺着一些她无法辨别的气息,混合而成专属与南宫禅个人的独特空气,要离得很近之时才闻得到,一种让人不自觉便深深沉迷的气息……
情不自禁往身后的他靠了过去。
下个瞬间,织夜感到南宫禅圈住自己的双臂收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