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她气喘吁吁的开口,脸上一片酡红。
“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她有点被问住了。
“不要告诉我你没想过。”他的语气注入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
“至少等这个案子的前置作业完成后。”她讪讪地提出心中的最佳时间。
“想都别想。”开玩笑,这起码得再等个一年!
查尔斯看到她气闷烦苦的神情,知道她的顾虑。一旦公开后,公事上掺入私人关系,到时可能难做人,心中轻轻叹口气,退让一步。
“我会尽量配合你,但是盖得住纸,却藏不住烟,如果真让人发现,那也非我所能控制。”他没好气地答应她,若不是知她甚深,不知情的人真会以为她是被迫与他在一起。
“谢谢。”她欣喜雀跃的笑容,引来查尔斯一阵苦笑。
饥肠辘辘的两人冲完澡,正待一起下楼时,楚沐云开始感到害羞。
“待会妈咪看到你,一定会很惊讶。不然我们偷偷出去外面吃饭好了,你明天再过来……”
他对她突然涌现的娇怯,抱以温柔一笑。
“是你妈咪叫我去树林里找你的,还威胁我要是再让你哭的话,她会给我好看,我好怕哦!”查尔斯假装抱怨道。几个小时前,前岳母脸上戒慎抗拒的神情浮现脑海中,但他终究是说服了她。
“我妈咪见过你了?”楚沐云不禁张目结舌,脸上慢慢涌上一阵滚烫的热潮。那她妈咪不就知道他们两个在房间里……
“走吧。”查尔斯笑笑圈住她的肩膀,带领她下楼,心里知道再磨蹭下去,她一定会改变主意不下楼了。
两人下楼时,屋里空无一人,查尔斯在客厅茶几上拿起一张纸递给楚沐云。
是她妈咪留的,说她准备到加拿大找朋友散散心,三、四天后会回家,叫她不必担心。信中没有一句话提到关于查尔斯,让楚沐云紧张的心稍微缓和,不禁松了一口气。
“胆小鬼。”他羞羞她的脸。
楚沐云扮个鬼脸,予以回应。
第九章
忙碌的电话声此起彼落响着,夹杂着敲打电脑键盘的俐落声响,不绝于耳的印表机低沉运转声,传真机尖锐的哔声通知着传进许多文件待收,同事们来去匆匆的脚步,交织出午后办公室繁忙的情景。
“楚经理,你回来了!”小沈看到晃过业务部前的一抹身影,像见到救星般急追出去,惊喜大声嚷嚷,引来办公室其他人的注意。
“大家好。”楚沐云停下脚步,向两个礼拜不见的同事微笑问好。今天她销假第一天上班,一身素雅的白色套装,适宜地妆点出她服丧的身分,又不失一贯的端庄专业。
“远城营造的小开不断追着要进度,知本度假村那块预定地的地目有点问题,准备摆在客房的木造家具品质跟预期有点出入,还有,合约的问题,我们……”小沈连珠炮似的投诉,在看到楚沐云身后的查尔斯时,倏然停止。
“我先上去见瞿总,待会下来我们再讨论。”暗中给予查尔斯气恼的一眼,她对多日不见的同事报以微笑,表达自己对加深他们工作量的歉意。
“为什么对他笑?”进到楼梯间后,只剩两人独处,查尔斯的不满随即爆发,脚下的速度比之于她,显得过分轻松。
“他工作辛劳。”
“不公平!我昨晚也工作得非常辛劳!”
“那不一样。”楚沐云面色一红,啐了他一眼。
“怎会不一样?”虽然她含羞带嗔的眼神媚得他骨头差点酥了,他还是必须为自己的权利挺身而出。
“就是不一样。”
“说清楚,为什么不一样?”气不过她悠哉的样子,他伸手抓住她的肩,不让她继续拾级而上。
“差别在于,你可以不做,但他却不得不做。”唇角扬起,楚沐云已经暗笑得快得内伤了,毕竟能将一向深沉的查尔斯戏弄成眼前这副懊恼挫败的机会实属不多。
“你不喜欢?”他语气里透着焦灼。
“你的办公室到了。”她站定在鹅黄色安全门前。
查尔斯上前几步,想揽住她。
“我要上去了。”她再度拾级而上,让他没碰着她。
不给他正面答案是因为自己的心还想着要找答案。二十年,她认识他的时间算算已有二十年了。
她知道自己很爱他,也肯定自己对他的情感,但是偶尔有些时候她会自问,真的有那么爱吗?她到底将他定位成什么?是给予她安全感的玩偶仙蒂?还是誓言为她屠龙的王子?
她爱上的是他给予的承诺?还是记忆中宛若天神一般降临解救她的身影?
答案,沉浮在二十年的悠悠岁月之河里,早已年代久远而不可考了。
情感的事,扑朔迷离,没有一点章法可循。若硬要说有的话,大概就是只能从纯属两人相处时才有的悸动起头,然后便是千丝万缠,百转千回,纵然脑筋多么清明,依旧是身陷其中而不可自拔。
情与爱,太深了,深得她无力负担,不敢面对。
无解的问题,她决定暂时搁着,许多事情倘若时机不对,纵然用尽心思也不会有太大用处,有时只能静待时间的流逝带来安排,才能展开另一项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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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瞿拓办公室,她马上感受到不寻常的氛围,细眼凝视上司憔悴不修边幅的脸。“怎么了?”
“我爷爷病了。”瞿拓开门见山说道。
“很严重?”由向来干净卓尔的面孔到现在眼前这副胡碴满面,两眼红丝,她断定老总裁病情一定不轻。
“医生说,可能就是这一、两天了。”瞿拓艰涩地转述医生预期的大限之日,摇着头,语气里不胜欷吁,神情净是悲伤与不舍。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瞿拓与瞿大川之间祖孙情深的事迹在商场上广为流传,是众所皆知的。瞿拓曾经说过,自从十岁那年双亲死于空难,是严厉的爷爷一手将他抚养长大,两人的关系不仅止于血缘上的祖孙关系,更有着严加管教的师徒之情、互相倾吐心事的朋友之谊。
无事可做,只能等待亲人离世,他心里的悲伤是可以想像的。或许这一阵子,身为孩子干妈的她可以帮忙照顾璟璟。
“有,请你嫁给我。”
楚沐云睁大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或许应该说,办个假婚礼让他老人家走得安心。”昨天下午,昏迷多日的祖父终于清醒,曾经健壮硬朗的身子虚弱不堪地躺在床上,以着断续的声音诉说对唯一孙子与曾孙的交代,生命的迹象宛如风中之烛,飘摇不定,好似转眼间就会灰飞湮灭。他害怕,害怕一向挺如大树的祖父会这样一倒不起,可是在害怕与不舍之余,他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而他想让祖父走得无牵挂。虽然老人家不说,但他知道老人家还是想要他再娶,好让儿子有人可以照顾。为了祖父混浊双眼中散发出来的祈求眼神,他只好想出这个下下之策,而楚沐云是他思前想后,归纳出来的最佳人选。
这厢,楚沐云惊骇之余,也在心中盘算着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可行性。
“你打算怎么办?”她心中已有决定。
“你答应?”
她点头。
“谢谢。”瞿拓自椅中起身,欢欣迎上前,欣慰惊喜的俊俏脸庞满是感谢之情。
“不用言谢,我能感受你的心情。”楚沐云柔柔笑着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