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雄厚的嗓音传来,花厅外步进三抹巨大身影,除了善褚、善敏,军机处另外三位德高望重的军机枢臣全到场了。
婢女一见他们,马上喜上眉梢地向他们请安,行了个大大的屈膝礼。
“阿格大人、都尔静大人、济尔冷大人喜安。”
善敏一把搀起她。“都告诉你关心我就够了,怎么老对别的男人献殷勤?”
他很清楚这女人有成为淫娃荡妇的本领。
“坐。”
善褚起身,简单交代一句。
阿格坐人雕花椅中。“我以为云燕子的事情定会令你耿耿于怀,没想到你睡得倒挺沉的!”
都尔静接道:“依你的个性,被不入流的宵小杀伤,不早捉狂了?”
善褚饮茶润喉,线条刚硬的面容始终一个表情,不予置评。
善敏则频频点头,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样,最后还积极地问起济尔冷的意见。
“你呢?有何看法?”
“我的看法是……再过五天,你就要娶袭简亲王府的宝穆格格进门,宝穆格格脾气之别扭、好恶之分明,是京城出了名的。”与善褚仅在伯仲之间。“所以你最好赶紧将怀里的女人处理掉。否则就算不闹得满城风雨,也会闹得勒郡王府鸡犬不宁,”济尔冷好言相劝。
善敏一愣,伤脑筋的皱起眉头。“可我很爱这骚娃,舍不得,怎么办?”
婢女这下子可紧张了。“不准!不准!不准!不准你抛弃我,否则我不活了!”
“好、好,不抛弃你就是了……”
善敏马上连声哄慰,就是抵挡不了女人的眼泪攻势。
烂戏码果然演得够烂,令人倒尽胃口。
善褚不耐地冷凝他们一眼,岔开话题问:“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京城里的百姓现在全当云燕子是活菩萨,说他专偷黑心富户的钱财,越是倚势欺压平民的恶霸之家,他偷得越多。纵然他没将盗来的钱财拿来救济贫困,但也大快人心,反正是替天行道。”
善褚不悦,冷冷地抬眼瞟向阿格。
聪明如阿格,转而道:“不过另一道消息指出,云燕子实属叛贼党羽,与前年被剿、由北方沿海窜逃至南方的海寇是同一伙。军机处奉命铲平这帮亡命之徒,看来事情似乎得以进展了。”
“继续查。”善褚道,起身离开花厅,临走前又回头。“还有,派人去把那些说三道四者的舌头给割了。”信口开河,死有余辜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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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
“好了,别哭了,宝穆……”
“呜呜……”
“事情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勒郡王府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权贵,你嫁进去,应该可以富富贵贵一辈子,那并不是坏事。”
玉桐认真安慰着,同情地把另一张干挣的帕子送到金兰姐妹淘面前。
面貌秀丽艳绝的娃儿,老不客气地接过帕子用力一擤,爽快后才又开始呜呜咽咽地抽泣。
“就是有你这种井底之蛙,才搞不清楚状况,勒郡王府是什么样的地方,你知不知道?住了些什么样的人,你知不知道?”
“不就是勒郡王爷的居所,里头住着他跟他的家眷吗?”玉桐心思单纯地回说。
宝穆丑着泪容,哑着嗓音道:“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
“难道……不是这么简单吗?”玉桐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她问,一脸单纯。
宝穆鼻子一吸,哇的一声,干脆哭得更大声。“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善敏的大哥是军机处的揆席,善敏自己又是枢臣,换言之,勒郡王府几乎等于是军机处的大本营,再加上阿格、都尔静、济尔冷那三个怪胎,那府邸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军机处是皇上得心应手的御用工具,近在君侧,协助决策,他们都是精干班底,有什么不好?”
全是些有为新贵,前途无量呀!
宝穆强烈反驳,痛劈道:“军机大臣们长日群聚府内商讨国家要事,待在那里必须格外谨言慎行、战战兢兢,否则动辙得咎,我讨厌死了,还不如把我关进大牢呢!看阿格、都尔静、济尔冷三个怪胎就知道,物以类聚,勒郡王府两兄弟又能好到哪去?”
虽没见过这窝蛇鼠,但全城百姓都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只有她这只青蛙还在那里懵懵懂懂地装白痴!
“嫁娶之事,本来就由父母左右,他们会为你定下这门亲事,一定有他们的道理。你看开点吧……”
在她执拗的火气下,玉桐只能重复安慰,但她绝对是出于真心的,不是在说风凉话。
“不管啦,我是他们的女儿,他们就该明白我的心思,给我找个平凡的老实人嫁。”可以让她欺压一辈子。“现在找的这一个,我保证一旦嫁进去,一定鸡犬升天,活人躺平!”
“不、不会啦……”
玉桐急忙否定,听到这种话,她真不知从何接起。
宝穆才不管,帕子按在眼角下,继续哭哭啼啼。
“我的要求也不高,只想讨个老实人嫁,而且最好是从商的,这样我就能跟着丈夫从南到北、由东到西遨游四方。谁稀罕嫁给贵族王公?成天都在家里混吃等死、养指甲剔牙缝,再不然就是勾心斗角、搞权谋,多无聊?”
人都变得迂腐了。
“生在这种贵族家,我已经够倒霉,不想连下半辈子都继续倒霉下去。”她霍地眨了眨雪亮的眼睛,含着泪光,目不转睛地瞪着玉桐。“你帮我吧,你如果是我的好姐妹就帮我吧!”
一双柔嫩小手骤然缠上玉桐的。
玉桐瞠大双眼,诧异地望着她。“我帮你?我怎么帮你?”
她一介黄毛小丫头,要武力没武力、要分量没分量,讲起话来,连她家的嬷嬷都不一定听,面对两大望族缔结婚姻的大事,她能帮什么?
宝穆突然热切低吟:“你知不知道云燕子?”
“什么云燕子?”
她只听过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中游的,就是没听过云中的……什么燕子来着?
“侠盗啊!”闹够了没有?这呆子!“云燕子现在是官差最头疼的人物,我们不能阻止这桩婚事,就搞砸它!”她发狠地道。“你假扮云燕子把我劫走,没了新娘子,这门亲事不停也不行!
“你要我劫走你?!”玉桐惊恐的嚷叫出来。
只见宝穆摆出老大姐的姿态,叉腰摇手道:“这没什么啦!反正到最后,错的全是云燕子。如此一来,连皇上都要为我掬一把同情泪,心疼好好一个王公大臣之女居然让盗贼给掳去。”
玉桐大为震惊。“你说的倒容易,姑且不论你未来的夫君有何反应,光是你家里那几位兄长,就足以把我大卸八块了,我还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你?”
这不摆明了要她去送命吗?
“放心,放心,我会替你安排妥当。”她说得十分轻松。“今天我已经派奴婢到马厩把马匹弄病,让它们连泄个四天五天,到时候腿都软了,怎么追你?至于善敏,他是个文弱书生,不可能会动手。你只要把我押上你的马,再沿途大叫你是云燕子,顺便哼哼笑两声,就可以扬长而去,有我安排的亲信随时照应,我保证你全身而退!”
她信心满满,狠狠地拍了玉桐胸口一记,震得玉桐娇咳出来。
“万一……他们追来呢?”
“外城西有片断崖,把马驾到那里,往下跳,只要跳下去我们就能逃脱。”宝穆边说,边剔起自己的花指甲。
什么?!玉桐被吓坏了。“跳下断崖你确定我还有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