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她父亲的事业,她就觉得戏剧化的令人喷饭。原本她父亲做的只是国外某名牌电话的贸易进口商,后来她父亲见国内电话市场已经饱和,没有什么利润可图,又见国外的行动电话正在成长,于是将所有的资金全数移往国外,买下了一间专门生产行动电话的小公司。
刚开始,业务量不是很大,因为公司没有什么名气,无法跟其它大厂牌竞争,所以订单不多,只能用惨澹经营来形容。岂知没几年,台湾行动电话市场开放民营,手机的需求量爆增,“舒凯电话”因此从国外“反攻”回台湾来。
世事果真难料,有谁会想到一家曾经差点经营不下去的小公司,如今却会被视为最有潜力的公司呢?
就像当初念书时,大家总以为内向的赵黛翠最不容易交到异性朋友,谁知她竟是第一个找到男朋友的人,而且甜蜜至今。冷静的衣若芙曾以为自己大概没机会浪费时间谈感情,却能得到邵凡齐痴心的等候。少根筋的风铃能打败身为系花的她,收服了刘维德的心。
拥有令人羡慕的美丽又如何?大家都以为她是众星拱月,感情生活必是多姿多采,但事实上她却是一直品尝一个人的孤独至今。她要的也不多,无非只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让她在人海中浮沉了这么多年,换来的只是更加寂寞的心。
美丽的恋情都发生在她身旁的好友身上,每每与她擦身而过,该说是红颜薄命吗?唉!想到此,她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深深的一口气。
车子行经关山时已接近黄昏了,人说关山夕照很有名,上次毕业旅行没机会一睹它的风采,如今既然来了,就别浪费这个机会吧。
停好车子,王昱之拾阶而上。原本以为是空无一人的观景台上,竟然已经有人在此等候夕阳了。
她还有伴啊!
王昱之在心里暗忖,今天不是假日,想不到竟然有人跟她一样是“英英美代子”,时间多到可以在这里闲晃啊。
美丽的景色人人皆有权利欣赏,王昱之不想打扰人家看美景的雅兴,也不愿意自己的宁静被人破坏,所以她选择了另一个宁静的角落伫足。
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一轮火球即将投向大海的怀抱。本该是湛蓝的海色,如今在夕阳的照耀下,形成一片金光闪闪的亮,像是在水面上撒了一层金粉,海风吹动,波光潋滟,耀眼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王昱之本能的眯了眯眼睛。
随着时间的流逝,火球慢慢的被大海吞噬,转眼之间,波动的水面上只能承受半面的红。原本一片橘红的天空,如今也在夜色的蚕食下,形成由橘红渐转为深紫的梦幻色彩。
王昱之赞叹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大自然的美,真的无法用笔墨形容。耳闻关山夕照之大名已久,若不是今天亲眼目睹,她还当那只是旅游杂志上过度夸张的报导而已。
直到落日的最后一道光被海水淹没,星子悄悄爬上夜空,大自然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风貌。一样的地点,两样的美,不知道日出的景色是不是也有出人意表的惊艳呢?
“夕阳无限好!”
当王昱之还沉醉在冶艳的落日景色带给她的震撼之际,同是这片丽色的欣赏人突然开口了。
顽皮的心一起,王昱之接口道:“只是头发昏!”
* * *
由于太过专注欣赏景色的缘故,孙纪威没想到这里还有人,而且对他的话做了一个奇怪的回应。
他循声看去,眼睛对上的是一张写满顽皮的美丽睑庞。
是的,是个美丽的女人,一头大波浪的长发随着海风舞动,嫣红的樱唇噙着一抹淘气的笑,一双翦翦秋水灵动的会说话。
“你接错话了吧?”孙纪威很惊讶自己竟然会想跟这个女子说话,是因为她的美吗?还是只是因为她接的话很奇怪?
“有吗?夕阳是无限好没错啦,只是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所以我的肚子早就饿得头发昏啦!”王昱之皮皮的解释。
“哈哈哈!”孙纪威闻言不禁大笑出来。爽朗的笑声,伴随着海浪声,打破了原本的宁静。“是啊,看风景看到忘了吃饭了。”
“所以喽,中国人就是这样,死要面子,明明是夕阳无限好,只是头发昏,但是为了不让人家笑说自己的俗气,硬是要改成“只是近黄昏”,博得别人的赞美,却饿坏了自己的肚子,何苦呢?”王昱之向来讨厌那些所谓的文人雅士,不过是一群不事生产,整天无病呻吟的书虫罢了。
“你的论点很特别,看来你是很不满国内教育很久了?”孙纪威开始对眼前的女人感到兴趣,因为她不像一般空有外表的绣花枕头。
一直以来,孙纪威所见过的美女无数,眼前这个只能用中上来评分。但是她跟那些女人有点不同,那些美女,大多是空有美貌,却无内涵,跟她们说不到两句话,他便觉得无趣的想逃,长久下来,他便对这些所谓的“绣花枕头”很不屑。
但是对她……
“你错了,我不是对国内的教育不满,我是对中国人的某些陋习不屑,尤其是那些所谓的文人骚客。”王昱之拢一拢长发,转个身,背倚栏杆,正面对着孙纪威,正式打量眼前这个男人。
“中国的文学能流传久远,这些文人骚客功不可没。”他倒想听听她有何高见。
“的确功不可没,因为没有他们,后人就没有无病呻吟的偶像可模仿啊。”虽然天色已晚,但是藉着星光,她还是可以很清楚的看清对方的长相。是个不难看的男人。
“无病呻吟?”
“整天无所事事,只会场春悲秋,歌天颂月,再不就抱怨壮志未酬等等,这不是无病呻吟是什么?”
“……”
“而且从那些“文学巨著”中,可以看出中国古代的男人是很沙猪的。”王昱之愈说愈起劲。
“哦?”孙纪威的眉毛挑了挑。
“最好的证据就是有一位你们称之为至圣的人说过的:唯女子与小人唯难养也。说的是什么话嘛,我呸!”王昱之不屑的抬高下巴以示抗议。
“也许他会这么说,自是有他的道理在啊。”孙纪威对她逗趣的表情感到好笑。本该是一个很不雅的吐口水动作,但是由她表现出来,反倒有一股纯真的可爱。
“那一定是他吃过女人的亏,怀恨在心,一时忘了形象便脱口而出,结果好死不死被他多事的学生当成是至理名言抄录下来,成了他性别歧视的最佳证据。哈!苍天有眼。”王昱之翻了翻白限,一脸的不屑。
“哈哈哈!”孙纪威又被她的话再一次逗笑了,这个女子很有趣。
“怎么?你也认同?”
“没有,我跟那位先生不熟,所以对他的话不予署评。”孙纪威的心情实在很好,他长久以来的沉郁,如今因为跟这个女子不到几分钟的对话,已经全部一扫而空了。
“也对啦,适时的沉默是明智的抉择,所谓言多必失嘛。”王昱之耸耸肩。
孙纪威不答话,只是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心想: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怎么会独自一人来到这,难道没有护花使者陪她来吗?或者她是……
“喂!我脸上有虫吗?”王昱之被他看得不是很高兴,以为眼前这个男子也是看上她美色的登徒子,口气因此有点冲。“看够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