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魔美?”音量太细,纱织几乎听不见。
“不!”她痛苦地叫出来。
“什么?”其它人也纷纷回头。
魔美根本没注意到身外的一切,一股强烈的热源从肉体的末梢开始发电,窜向全身,血液发狂发烫,不只是皮肤,甚至连发根都像快燃烧起来!
“不!不!不不不不!”痛苦像虫子啃咬她的心脏,挥也挥不走,魔美疯狂的尖叫。
一阵强烈的旋风无端端地凭空刮起,清脆的破裂声从浑厚的冰层传来,吓得所有的人纷纷火速往后退却。
“鸿!”这声嘶吼如嚎如泣,令人闻之鼻酸。
旋风诡异地由她为中心点,不停扩张它的势力范围。
“魔美!”纱织恨不得手臂能伸长一点,好一把捉住她离开。
“鸿!”魔美将手掌贴在冰上,她的掌心在发烫,仿佛该汲取些什么,而她寻求着。
“该死的,放我下来!”纱织生气的扭动身躯,许是太心急了,竟对抱着她撤离现场的年轻人如此怒咆。
“不。”年轻人坚定地摇头,抿起的唇显示他的怒气有多么紧绷,俊秀的脸也严肃地有点扭曲。
纱织终于安静下来,不敢多置一词。
冰层又传出破裂的声响,劈里啪拉响得叫人拔腿就逃,深怕自己也不慎跌了下去可就糟了。
“鸿!鸿!”魔美不停不停尖叫,每一声尖叫都激爆出更多、更巨烈的回响,任惊鸿落水的地方突然激冲出一道白色水柱,溅出无数透明的浪花,就像火山喷出赤炽的岩浆,仿佛什么力量也阻止不了。
“看!”
一具被爆炸水力托出来的躯体──众人惊呆的傻眼了,直到托住他的水柱亦趋亦缓,人们才蜂涌向前。
“他还有呼吸!”
“把他搬起来,快!”
同一时间内,魔美眼前一暗,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村民们将任惊鸿迅速移入温暖的屋舍中,不死心地抢救他仅残留一缕的微弱气息。
他们端来一盆又一盆的热水擦拭他,暖和他的手脚,拍打他的胸膛,对着他的口鼻施以人工呼吸。
虽然他们没有放弃抢救,却也没有人敢保证他活得下来。
毕竟他浸在零度下的冰水中快一个半小时,各种令人害怕、不堪的后果都有可能发生。
魔美也被人送了回来,在隔壁的房间内。她较无大碍,一切正常,只待她清醒即可。
“该死的!”纱织骄气的眉宇全担忧的拧成一团。“他们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如果可以,她真想和其他人一样烦躁的踱步。
夜深了,通屋的灯火反常的明亮,代表人人放不下的一颗心。
“我要再去看看他们。”被放到被褥上的纱织不死心的再次要求。
“不,纱织小姐的就寝时间到了。”年轻人几乎什么都听纱织的,但只要顾及到纱织的身体健康,他一点也不让步。
“反正少睡一点也不会怎么样。”她气馁地倒回枕上。“反正我的时间很多──”她怪异的顿了一会儿,“够多了。”
她默默看着年轻人将摆在窗台上的花瓶拿起来,将枯萎的花叶抽起,伸手要求:“给我。”
“这就像我不是吗?”纱织盯着凋谢成一团死黑的花,小手用力一掐,让它们一瓣一瓣散落。
“一朵,早该枯萎的烂花。”
第七章
他又做恶梦了。
尽管在漆黑梦境中狂奔,不过任惊鸿这回可不是毫无目标的追逐了。
黑分出许多层的明暗度,浓浓浅浅交错,他本能的向另一端光明的五彩极光走去,可是──
“救我……救救我……”忽近忽远、忽强忽弱,彼岸的呼唤始终连绵不断,他倏然转身──
“魔美!”他喊,声音一次比一次宏亮,一次比一次惊惶失措。
慌张的眼瞳在极目张望下,却什么也看不到,吓得他心都揪疼了。
“你在哪里?”
为什么他找不到人?老天,他失去她了吗?
“救……我……”
“魔美!?”
她的眼睛赫然睁开,一骨碌坐了起来,吓到正端水盆过来的嬷嬷。
““芙蓉姬”,您醒了?”
“鸿。”她的黑眼奇大空洞无比,雪白的唇只吐出这个字,便挣扎起身要找人。“鸿──”
她拖着尚虚的身子,拉开隔间的纸门,踉跄步到床边,无视于其他震惊的在场者,只自顾自的跪到他身侧,伸手去抚他昏迷的脸庞,以眼光哀伤地对其它人询问着。
但没有人敢给她正面的答案。
“不要啊……鸿……”她失神喃喃着。
她死命抓住他宽厚的手掌,深惧着他这一觉会不起,那份畏惧感浓得令她喘不过气。
“求求你……醒来……”珠泪不受控制地潸潸而下,她哭得鼻头红咚咚的,像小白兔。“我要你……醒来……”
这种场面谁能不感伤?人人纷纷低下头,心中低嘘不已。
任惊鸿足足昏迷了三天,也高烧了三天哪!那种烧的烫度都能烤焦一块牛排了,连村内最有医疗经验的平之甚长老都不怎么看好了,只说如果今天再不清醒的话……
“魔……”在一片沉凝中,那道声音好细好小,可是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他们纷纷倒抽冷气,围了过来。
“鸿?”魔美霎时止住哭泣,满怀期待的试探性叫唤。
被她握住的手指动了一下,很轻很轻的一下,却大大震撼她。
没有血色的唇努力尝试着蠕动,魔美将耳朵贴过去。
没有人知道他说了什么,但每个人都瞧见魔美的反应──她激动的伏在他身上,又哭又笑,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
听到任惊鸿清醒的风声,许多小孩子都想跑过来探病,次数之频繁,让纱织开始取笑他是个孩子王了。
粥汤炖熬诸类补品,一日内不知送了多少盘进来,就像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商店,不过身为病人,任惊鸿可没有说“不”的权利唷。
“来,吃饭了。”魔美似乎在一夕间长大了,蜕变成一个无微不至的小母亲,任惊鸿就是那名超大型baby,高兴时撒撒娇、不高兴时还赌赌气呢。
“我要你喂。”就像现在,他又在“塞奶”了。
舍弃了柔软的枕,他恣意倒在她那比枕面更绵嫩的大腿上,脸颊满足地蹭蹭,让脸红的魔美哑然失笑。
“喵──”在旁的袖珍状似不满女主人对自己的疏忽,一迳儿跳上她的膝头,和任惊鸿抢位子,争着女主人的注意力。
“臭小子──”他抓起猫,袖珍对他皱眉──他发誓,真的是皱眉头。一只猫也会皱眉头吗?
“别打扰我们,懂吗?”他真的慎重其事对猫儿提出警告。“难道你不希望多个小主人吗?”
也不知道袖珍“听无呒”,只见它“喵”了一声,有模有样地打个叮欠,把毛绒绒的头儿一撇,很酷的不睬他了。
魔美憋笑憋得好辛苦哦!
感觉到头下“枕头”的震动,任惊鸿立即不满地抬眼,大声控诉:“你欺负我!”
“我哪有。”她索性笑得前仰后俯,一点面子也不给。
他撇撇嘴,表示不信,棉被下的双腿动了一下,仍有点儿僵硬迟缓,但比起六日前的徘徊鬼门关,已经好上太多太多。
“你没事吧?”她还是担心的皱一下眉。
第一次尝到恐惧失去──失去挚爱的人的滋味,那真是……她可不愿再尝一次了!
“别,”一根手指点上她的唇,生了老茧的肌肤每每对她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惊艳不已。“──皱眉头,那会老得快哟。”无法抗拒她的诱惑,粗糙的指尖滑入她芳香口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