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咪,冷静一下。”
“我没办法。”她哭了起来。“你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吗?我们可能面临一场浩劫。段先生的人装机时弄错通关号码。不该有这种错误的。” 莎曼可以感觉自己的手心开始冒汗。进口货物得打上通关号码,再由海关检查,以防逃漏税,不同的货品,号码也有所不同。早上她的助理设计师才向她报告女士们吵着要新货。按理十一月的第一个星期,各家店主要收到商品,如果延期到货,他们有权取消订单。
“如果我们现在赶办纸上作业,海关愿不愿放行部分货品?”她问。
“不成。主其事者简直是个混蛋。”咪咪嫌恶地说。“他就是不肯放行。更糟的是,他们居然任货品在狂风骤雨中过了一夜。那些箱子不能防水,海关人员说我们的东西已经遭受水害,买主们也一直打电话来问我怎么回事。我真想把电话线给剪断!” 莎曼觉得双腿似乎没有力气再站下去。“水害多严重?”
“谁知道!”咪咪叫道。“他们不让我上去检查。海关人员上去检查后,用特殊胶带封住箱子。”
“我们可是付了一大笔钱给报关行的。”莎曼说,气那些顽固的政府机构。“告诉海关让麦杰克去交涉。”
“海关拒绝,姓麦的也没辙。他查过工厂送来的资料有误,那些官员们把我当罪犯一样看待。”
“只因为作业错误?真可笑!” “莎曼!”咪咪又叫。“我们被控挟带未列入名册的货品,而且超重。”
“什么?”莎曼叫道,这太不公平了。提单上载货品总重量,纺织品内容物,产品型号和每项单价。“他们不是有航空载运单及提单?”
“你去对主其事的人说去。再一个礼拜,货品就要送到保税仓库去。”
莎曼不敢置信地摇摇头。“我要电传段先生把事情弄清楚。问题出在他的工厂,我叫他再开新的提单,等我们弄清楚水害多严重,再从货款扣。”
“拜托!”咪咪大吼,莎曼赶紧把话筒拿远。“我又不是白痴。这我已经试过了,省省力气吧。段先生的工厂没有人,关门了。” “不可能!”
“就是有可能。段先生的母亲去世了,他把工厂整个停工,我打电话过去,电话留言说工厂过两个礼拜才会复工。天知道他母亲死在哪里?还有更坏的消息,莎曼,有些礼服的标笺不见了,光是这点,海关就可以扣住我们的货品。所以,当我们在这里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损失大笔金钱和名声的同时,我们的标笺却好好地锁在段先生的仓库里!”
“老天!”莎曼这才了解他们的问题有多严重。基于全国订单不少,相信他们应会有足够的现金周转,所以他们投下巨资在这次的企业案上。但经销店要收到货品才会付钱。这会儿商品受损、标笺失踪、海关扣货,还被控告超重,他们可能得蒙受巨大损失,甚至要坐牢,难怪咪咪要急得跳脚。 “莎曼,你得到纽约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我打过电话给你父亲,他出城去办事。我自己也有重要的会要开,不能改变时间,而且一个小时后就要走。你得亲自到纽约来一趟。”
莎曼倒抽了一口气,咪咪的建议引发她内心的恐惧。“我先看看能不能用电话做些什么。”
“不行!”咪眯大吼道,她太清楚沙曼的恐惧。“这是紧急事件,我知道大卫是你不敢来纽约的原因,看看彼得现在的样子。你不敢往前,也不敢退后,你被困住了,莎曼,懦夫。” “我不是。”莎曼抗议。
“哈!我还记得香水专家葛哈士飞到纽约来让你挑新产品的香味时,你也把这件事推给我,不管我选的是什么鬼味道。”
“我后来和他在芝加哥碰面。”莎曼辩道。
“这只证明我说的没错。”咪咪道。“你那些借口我本来都可以不管,但这次关系我的未来。当初你祖母建议你接手西部分支机构,是我鼓励你接受的。你还有它可以守,爸爸有他巴黎的事业,而我什么也没有。这几年我为了我们东奔西跑,为什么得遭受破产的风险?你让彼得溜走,拒绝见大卫,听他的消息,这是他活该。但时间过了那么久,你们之间的事也该好好解决一下。这次你若不来纽约,我就不干了,我说真的,因为你无法让我信赖,我要结束我俩的友谊和合伙关系,自己开业。” 莎曼不敢轻忽咪咪的威胁,毕生的友谊比她们的事业更重要。她已经失去大卫,不能再失去最亲爱的朋友。
“给我航空载运单的号码。我搭夜班飞机,明早就会到,然后下榻广场饭店。有事可以留言给我。”
一做好决定,莎曼便赶紧行动。她想到每一次采取重大行动似乎都在灾难发生之后。妈妈的死使她来到美国找到父亲,莎兰的诡计和大卫的背叛使她逃离纽约。确实她到那里仍可以不要见他,但,是该停止逃避,诚如咪咪所说,不能再当个懦夫了。 她打电话到弗罗里达的棕榈海岸给黛丝,祖父在那里避寒,问她知不知道那个住在甘乃迪机场附近大布商的名字。“段先生的人通常会把那些绸缎礼服放在上层,很可能就是泡到水的那批货。”
黛丝告诉她住在农夫大道的费沙姆。“你应该见见大卫。”她接道。
“奶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说一样的话!
“是的,”黛丝言词坚定。“我爱莎兰,这永远也不会改变。但我不能再坐视她的错误。你去见大卫,才能决定自己真正的感情,决定是否要和其他男人约会,我希望你也能幸福。” 她凝视办公桌对面的镜子,显然她只骗得了自己,却瞒不过其他人。她从来就没办法将大卫逐出自己的心中。很可能这次见他后,她会发现自己根本不再爱他,那她就自由了。
在决心减弱前,她打电话到大卫的办公室,却只得到他第二天才会回来的讯息。她留话给秘书告诉他日期和时间,除非接到他拒绝的电话,否则她便假设他接受她在饭店共进晚餐的邀请。往纽约的长途飞行上,她强迫自己专心看电影,看她带上机的书,以及考虑要如何和海关的人打交道。
第二天走进甘乃迪货柜集散中心,穿着牛仔裤、绿色毛衣及黑色外套的莎曼在工人间引起一阵骚动,有好几个工人还停下工作看她,对她猛吹口哨。 这里到处是在上货卸货。莎曼强迫自己专心处理眼前的危机,不要去想大卫。她寻找公司货品所在的机棚号码,走过铁链锁住的篱笆,她步入机棚。轰隆隆的起降声震耳欲聋。一群工作人员对着她猛吹口哨,还向她招手。突然,有人拍她的肩膀。“你不识字吗?”
莎曼转身面对五个眼里充满敌意、作风老旧的棕发男子。看到他的名牌,莎曼知道他就是她要找的人——海关人员欧麦利。
她提醒自己这个人可以成就她也可能毁了她,赶紧堆起一个笑容。“很高兴见到你,欧先生,我需要你帮忙解决一个麻烦。” “今天星期五。”他断然道。“星期五我不愿处理麻烦事。如果是和货物有关,先联络你的报关人员,如果是这些人中有人伤了你的心,请你到外面私下解决。你可以从刚刚进来的路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