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用自谦,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
“我真的是——”
奇怪了,她想表明身分,怎说不出口哩?再试一遍——
“我乃……”
又来了,怎会这样?莫非她不能自曝身分?
冠侯也觉得冬苇奇怪,要说便说,干嘛“我真的是——”,然后就没下文了?吊人胃口也不需这么恶劣呀。还有,他们不能继续僵持在这,“大病初愈”的他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可消耗。
“快上车吧,趁我还有力气在。”
“不行,你的身体才刚好一点,还是由我来开吧。”
看在刚刚她的表现还不差的分上:“好吧,不过你得小心点。”
***
他一上车,便后悔答应由她开车了。
刚开始,车行速度及平稳度还算良好,所以他放心地小眯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闭上眼来犹可感受前方车灯靠近,方想破口大骂来车张狂,竟敢在双方错车之际以远光灯相对。结果张开眼赫然发现,情况竟如脱轨般的不可收拾——
“你是怎度开车的?”他吼道。
冠侯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她好本事,竟敢逆向行驶,遇车还不知闪躲。现在可好,一对二,她开的车还是霸王车,别台车还得闪她才行,因为她始终占据同一条车道走,别人想走她还不知怎么闪。
眼睁睁地看着险象环生的状况,一幕幕自身旁飘过,病体虚弱的他,也只能提着一颗心了……
眼角瞟见红蓝相间的警示灯闪烁,随之便看见一部警车在车阵灯后准备拦车。前无进路,后也无退路,看来他是在劫难逃了。
光听她的答话,他的心便凉上半截,就算痛斥也不能稍减他的怒气:“你没驾照也敢跟我要车钥匙?”
她也是好心想帮他呀,只是……哎呀,全是交通号志惹的祸,没事干嘛指示牌上指这指那的,害她看错标示、走进不该走的车道上了。
她很无辜地解释:“错不在我,是它。”
她指向外面标示方向的指示牌上。
“就算它有错,你闯的祸更大了!没驾照也敢上路,我真被你害惨了!停车!”
开了车门,主动异械投降,以求从轻发落。
两辆警车上,下来了七名巡逻人员。
“谁开的车?有胆逆向行驶,你不要命,别人还要,下来!下来!”其中一名先发难。
他们要的是开车的人,而不是随车的人,肇祸者不下来,没他事的乘客反下来,这怎说得过去?
咦?不会想关说吧?那他这下可倒大楣了!他们这几位可是交警里有名的“铁面无私禀公办”,只要谁敢走后门,不但让他个难过,还会让来人相当相当没面子哩!
他们七人的组合,由来是有典故的,铁是刘佐铁,面是陈金面,无是吴孝文,私是颜成思,禀是詹炳寿,公是林治功,办是高锌良,他们七人的名字之中任一字的合成,也因他们属于这样的个性,所以七人自结一个团体,出勤一起,休息也一起。
尤其出勤办事更是所向披靡、势不可当!最主要的一点是,他们一律不理关说、收受红包那一套。
相当不幸地,今天又轮到他们出勤维护交通安全,又很不巧地,才刚出门没多久,便接到民众报案检举,有车逆向行驶,于是他们便据报前来阻拦。
来到现场后,他们发现事情很棘手、很特殊,很不平凡、也很不寻常!因为肇事车辆不蛇行、也不飙高速,它只是逆向行驶,发现自己的方向和别的车不一样也不知要闪边去,一迳傻呼呼地一直开下去。
也幸亏现在是清晨四点半,车子不多,所以才没酿成太龙的交通问题。
挥动萤光棒示意,但仍不忘要谨慎以对。须知有些狂徒碰到警察临检,不但不减速停下,反而加速冲撞警方,如果不幸碰上那种亡命之徒,届时他们不但无法再维持正义,说不定连性命也要断送掉了。
“下车!下车!”
幸运地,肇事车辆听话地停下来,只是——
“她呢?”
他们没瞎眼,驾驶座上另有他人在。
冠侯非常不想利用关系,只是这一次他如果摆不平,他知道往后的日子,他定会很痛苦。
“各位大哥,我是XX分局干员谷冠侯……”
拿出警察证以示身分,只是他们七人似乎不太搭理他。
XX分局干员?那算什么?他们连总统身边的侍卫人员也敢开刀,更何况他不过是同家子口内的一员!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可是古有名训的哩。
“不管!叫她下来,若她不下来,以现行犯逮捕她,连你也一块捉,绝不宽贷。”
措辞强硬,连面子也不卖,不过有这教训也好,是他疏失,相信了她,才会遭来这番羞辱,他没道理迁怒于自家弟兄。
走回车边,示意她按下车窗。现在他才知道,她对车子真的一点都不行,光按个车窗下来,便费了她好大的劲,最后还是他开车门,教她怎么操作的。
“沈冬苇,下来领死吧。”
冬苇只是一脸莫名。有这么严重吗?不过和多数车开不同方向,又没肇事,顶多害来车一阵惊吓罢了,他干嘛说那么重的话?
“我会下去,但你也用不着诅咒我死呀!”手里拿着一张东西,便走向警车。
“对不起,各位大哥,我刚从国外回来,国内驾照也才刚取得,对台北的交通不是很熟悉。很抱歉,因为我的疏失造成各位劳碌,真对不起,请容我向各位大哥道歉。你们也别客气,有错当罚,该怎么做,你们别心软,我甘心接受。”
从头到尾,不曾听她求饶,也不见她利用美色,有的只是谦卑与虚心,再铁石心肠、蛮横无理的人,也会心软的。
她双手呈上、态度非常恭敬,看得出她对他们的尊重。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头一回手软便是为了她。
“算了,看在你刚回国,而且对我们警察同仁也够尊敬,这一次不开你红单、也不处罚,不过下不为例,知道吗?”
冬苇为感谢他们的高抬贵手,—一鞠躬敬礼!腰力之好,连服用X怡高钙的人也不及地三分之一柔软。
冠侯呆了!她好大本事,竟然可以顺利从那七人手中脱险……刚刚还不及会意,现一经交手,他才忆起,那七名交警,就是轰动警界,同仁口中交通警察队上的魔鬼悍将——铁、面、无、私、禀、公、办。怪不得他们不肯赏他面子。只是,他还以为,沈冬苇此去也定是凶多吉少,却没料到她去时笑容,回时却笑容满面,还全身而退,那才够神!
“你……怎么办到的?”
冬苇笑而不答,只是以神秘的眼神回望他。
“走吧,难不成你还想待在这?”
谁说他想待在这?要呆楞也得回家再呆楞,此刻他只想赶紧速奔回去,睡上一觉,好应付明天的工作。
幸亏小花精们机伶,当下为她C0py一张中华民国交通部制汽车驾驶执照给她应急,否则即使她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无法靠一张嘴巴过关。
而累呆的他,也无心再追问她的神秘王牌究竟是什么,现在他只想以大字型睡姿,摊在床上好好休息一番了。
***
一大早,冠侯勉强起身,替自己请了半天假,好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过午,他起身时,只见餐桌上有个早上买回来的早餐及盘水果,却不见冬苇踪影。
她是恢复记忆回去了,还是又出去买东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