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过去,所有人皆屏息以待。
半个时辰之后,莹姬才缓缓地睁开眼。
“我……”
“郡主,你吓死巧儿了。”巧儿一把上前抱住她。
莹姬浑身发颤,忍不住又晕了过去。
黑阎邪拉开巧儿,一把横抱起莹姬,“人还没死,哭个什么劲儿!刘财,还不快去请大夫!”
刘财吸了吸鼻子,立即退了开去。
夫人能得救真是大幸!他忍不住抹抹眼角,疾步前行。
“驸马爷,郡主她……”巧儿迟疑地跟上前。
“有我在,死不了!”他冷冷地回道,抛下众人离去。
望着怀中苍白的小脸,他的心比方才在湖里时还乱。
为什么他会心慌?为什么?他的俊颜泛起众人见不到的懊恼。
回房的一路上,他始终这么问自己,却未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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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姬在惊悸的叫声中醒来。
“郡主——”巧儿见她醒来,欣喜地唤了声。
“巧儿,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怔怔地问,流了一身冷汗。
她记得自己掉进湖中,那感觉像千万根针孔在身上,在一瞬间痛苦难当,以为自己就要死在冷绝的湖底。
“是驸马爷跳进湖里救了郡主。”巧儿想不到一向冷酷无情的驸马爷竟会毫不考虑地跳进湖中救郡主,当时的情景实在教人心惊。
“他救了我?”这句话是疑问,却又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欢喜,只有她心底才明白的欢喜。
他救她?在那样冷的湖底……是不是他心底,总算有—丝丝对她在乎?
“郡主,你怎么会掉进湖里?”
“我……”她怎能告诉巧儿,自己是因为眼泪模糊了视线,这才一个不慎踏上地上的湿滑而失足坠入湖中。
巧儿一定要追问她为何哭泣。
她又怎么告诉她是因为自己心如刀割,却又无能为力?
当她眼睁睁看着深爱的男人和其他女人在一块儿的情景,该是怎生的感受?她发现自己竟找不出—句贴切的形容来表达内心的感受。
“郡主,你说话呀!”
“我……我也不知是怎么了,就那么一个不小心滑了下,就……就跌进湖里。”她微带心酸地说道,不想让巧儿为她担心。
“真的?”巧儿有一丝怀疑,郡主一向谨慎。
“这种事情我怎会骗你呢?”她心虚地瞥开眼。
“那好吧!我去请驸马爷来。”
“你……你叫他做啥?”她有点慌乱,想见他却又怕见到他冷绝的神情,那每每刺痛了她的心。
“是驸马爷交代的,说郡主一醒就要告诉他。”巧儿笑道:“说不定驸马爷他转了心性,爱上了郡主。”她仍忘不了驸马爷当时脸上那种不顾一切的神情。
莹姬心底忍不住酸楚又起。
别人心底怎么想她不知道,但,要他爱她,只怕此生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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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黑阎邪来到房中。
他目不转睛地盯住莹姬,久久未曾移开视线,亦未曾走近她。
她的脸是苍白的,额角凌乱的黑发微微地濡湿。
他微眯起眼,察觉她的嬴弱忽然扯动了他的知觉,说不出那是怎生的感受,纠结的感觉盘踞在心头。
该死,他竟无端对她升起不该有的怜惜!
二十年来,在他心中只有—件事——复仇!
他绝不会因她的区区计谋,抹淡了心中的恨意。
“告诉我,为什么要寻死?”他打破沉默。
他竟认为她是刻意轻生?“你误会了,我……我是不小心。”
不小心?他嗤笑一声,冷冷地开口道:“是不是不小心,只有你自己知道。”
“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
“凭什么要我信你?”他一步步走近她。
“凭我是你的结发妻子。”
“也是仇人,不要忘记。”面无表情的俊颜下,一颗挣扎的心再度转为冷硬。
原来,在他心里自己不是妻子只是仇人!
虽然早知道这项事实,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得到也垂爱,可为何听见他这么说还是让她的心痛得这样厉害?
忽然,他抄起她的手,凑近她苍白的小脸,嘴角泛起一抹邪佞的笑。“这样的我,你还爱吗?”他加重手上的力道,恶意折磨。
莹姬忍住痛,水眸晶亮亮的,像是随时会流下泪,“这些年来,我们永靖王府对你的亏欠,我是怎么也偿还不了,所以无论你怎么对待我,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这一生,她不知要怎么做,才能消除他内心的恨意,也许,永远也不能吧!
她的话,无端地激怒了他!
原来她的委曲求全,只是为了弥补对他的亏欠,不是因为爱他!
爱他?该死!他在想些什么?谁希罕她的爱?
可心口却有一把火在烧,他就是不痛快,想一把掐死她却又想狠狠地惩罚她。
蓦地,他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么就证明给我瞧吧!”
第六章
“郡主——郡主——不好了,不好了!”巧儿一路惊声呼喊,十万火急地冲进了厨房。
“什么事?瞧你急得跟什么似的。”莹姬沉稳地道,对她温和—笑,真拿这个丫头没办法,从小就是这个急性子。
“不好了,不好了,王爷和福晋来了。”
莹姬怔了下,“真的?”
“什么蒸的、煮的,他们正坐在大厅里等你呢!”巧儿急得跳脚。
“那……驸马呢?他人在哪儿?”
“驸马爷正在厅里和王爷和福晋谈话。”
莹姬心头大惊,会出什么事吗?
“巧儿,快,随我回房更衣。”话甫落,她人已走出厨房,神情中有着少见的急切。
“刘嫂,这里就先麻烦你了。”巧儿说道。
“你快去吧!”刘嫂推她一把。
主仆二人回到房里,在一阵更衣装扮之后,很快地来到正厅。
“爹、娘。”莹姬来到两老身前福礼。
“快起来,让娘好好瞧瞧。”福晋含笑道。
莹姬立即起身。
“咦,怎么瘦成这样子?”福晋心疼地转向巧儿,“你怎么没有好好照顾郡主?”
“福晋,巧儿该死!巧儿该死!”巧儿立即跪在地上,倘若她早些回府禀告一切,也许郡主会少受些折磨。
“娘,别怪巧儿,不是她的错。”莹姬为巧儿求情。
“怎能不怪她?你瞧瞧你都瘦了—圈啦,教娘怎能不心疼?”
这时静默一旁的黑阎邪开口道;“福晋别怪巧儿,—切都是我的错,要怪就怪我好了。”黑沉的冷眸掠过—抹诡谲。
莹姬心头大惊,他该不会是要把折磨她的事告诉爹娘吧?
靖王爷与福晋互望一眼,静待他解释。
“爷、娘,其实我很好,你们别怪驸马。”
“夫人哪,我看咱们就说实话好了,别再瞒王爷与福晋。”他徐缓地道,俊颜似笑非笑地,深不可测。
“不,不要——你………”
“夫人。”他打断她的话,“其实染了风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尤其你我才刚成亲不久,王爷与福晋应该明白的。”他若有所指地隐喻。
靖王爷与福晋闻言,岂有不明之理。
福晋微赧地浅浅一笑,靖王爷则朗声大笑起来,“也许咱们俩很快便有孙子可抱了。”年轻夫妇刚新婚不久,难免耽于鱼水之乐,实属正常。
福晋则含蓄地添了句:“再怎么样,天冷也要多加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