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旗和向晶华交上手之后,几个家从缠住向顶天,烟儿害怕的却是另一个男人将琴带走-不由得朝时墨发出了求救声。
“时……”
在话未出口之际,时墨早已气急攻心奔至她面前将她搀住。
“怎么样了?”
从她玉容修澹的脸上端睨出她所受的痛苦,犀利阴骛的眼神无法注意到其它,将她拦腰抱起,只想快些找大夫替她察看伤势。
忽觉身子腾空,烟儿重心不稳的险些撞上他的下颚,脸颊被迫贴在他的胸膛,听着如雷心跳声,却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不,我……我的……”
“什么?”发现她还有话要说,他板着脸瞪她。
“琴……”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比着,时墨耐下性子朝所指方向一望,才知她的琴被夺,而这人在他抬头之际已隐没在屋檐后方。
“不过是一架旧琴,丢了也罢,大不了买架新的。”他深觉荒谬的用鼻子哼了声,霸道的抓紧她往房内走。
“不……我要我的琴……”她反应激烈的捶着他,力气弱如蚊虫,眼看爹爹留下的琴已追不回来,她绝望的闭了闭眼,白得令人心惊的唇色,突然被她用牙尖狠狠咬出血痕。
“你做什么?”一簇火苗在他眼中爆发,他发出骇人心肺的嘶吼,完全没想到那架琴对她有如此重要,立刻冲进房内将她置放在床上,动手掐住她的下巴,一手则试图撬开她的嘴唇。
“停住!不要再咬了!”
对于他的吼声与举动,烟儿一点反应也没有,鲜红的血像失控的火光,刺眼而残忍的灼伤他身上每一个发烫的血脉。
终于,某种椎心的痛楚使他大大的激怒了。
“够了!再咬下去嘴唇就烂了,如果那破琴是你惟一想要的,我时墨用生命向你保证,不论天涯海角都会追回来给你,如果这是你要的!郁还烟,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直至喉管都冲破了,声音粗哑难听方才歇止。
他剧烈喘息着,不断喘息着,身子竟不由自主的发抖,他在害怕?他是在害怕吗?
在他惊惶失措的当头,却见她神色涣散的慢慢松开牙,殷红溃烂的唇瓣,有着触目惊心的一个伤口。
“真……的……?”她气若游丝的问。
来不及点头,来不及回答,她在重燃希望的时候,又沉沉地坠入黑暗中。
???
从“敛琴阁”逃出之后,向晶华等三人连夜奔回初到京城落脚的那座破庙里,做?暂时的藏匿之处;一来是避人耳目,二来则是检识郁还烟所抱的这架破琴,是否确?师尊所要找的“伽陀罗琴”。
“怎么样?到底是不是啊?”向顶天见向晶华始终注视着琴身不发一语,不由得紧张的道:“华姐,你可得仔细瞧个清楚呢,如果拿回去不是师父要的那架琴,我们可就白来这趟了。”
“你别吵着华姐分心,没看到她正小心翼翼的在检查吗?”向立地皱着眉开口截话。
骤见向晶华两手利落的比划着琴身长短,思索沉吟着:三尺六寸六分,琴身中间呈圆月形,乃春秋时晋国师旷所创的月琴式;桐木刨制而成,髹上鹿角漆,瑟瑟为琴征,碧纹石为琴轻,虽然时代久远琴身老旧,但这些都是很好辨别的,不过……”
“不过什么?”
“这面板上的断纹却非师父所说的梅花断。”
两人听得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作梅花断。
“要判断一架琴的年代,最常见的是以断纹?依据,古琴经过百年以上的光阴,漆面会逐渐断裂成纹,最常见的是蛇腹断,也是年代较近的,纹较粗:而梅花断最?古老,也最罕见。”
“那这琴……”
“这琴充其量只是小蛇腹,不是“伽陀罗琴”。”
向顶天呆上一呆。“这是不是代表着咱们昨晚是白费了功夫,偷错一架没用的古琴?”
“有可能真正的琴,早被郁还烟藏了起来。”她神色阴郁的答。
“可是,昨儿个见那郁还烟拚死并活想保住这琴,倘若它不是“伽陀罗琴”,她干嘛那么拚命?”向立地不解的问。“她说了,这琴是郁定擎留给她惟一的遗物,所以她才那么宝贝。”
“我还是不明白,郁定擎要留也是将那“伽陀罗琴”留下来,干嘛拿这破琴添数?”
“这我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想找到真正的“伽陀罗琴”,这架琴,也得留着。”向晶华冰冷的极光一闪。“往后才能从郁还烟的嘴里套出话来。”
“所以,我们现下还不能回去了?”向顶天好生失望。
“没错。”
“我想,现下我们若要再去那座楼阁找那丫头,恐怕没那么容易了。”向立地忖度着说道。“华姐,我们是不是得想个法子把她引出来?”
“她如果真重视这架琴,依我看,那个地方她也待不住的,只是她受了你那掌,少说也得在床上躺个好几天。”
“倘若她好了以后呢?”
“放心,我们和那位了大小姐还有约定呢,请她派人盯着,应该没问题。”向晶华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
向顶天和向立地佩服的点着头。
姜果然是老的辣,华姐真不愧是师傅的得意高徒!
???这一昏,果真让郁还烟足足躺了五天,对于外界,没有一点知觉。
只知道睁开眼时,婢女小荷正拿着湿毛巾?她擦拭手脚,冰冰凉凉的感觉,让丧失五天的知觉一下子就回复,痛,自然是其中之一。
“你、你醒了?”发现她在眨眼,小荷喜出望外的停下手。
烟儿有些恍惚,轻抬起手指触碰嘴唇那片伤口,脸部不禁扭曲起来。“唔,好痛!”
“当然痛啊!好端端的,你竟然把自己咬成这样,简直不像个正常人。”小荷摇摇头,像看怪物似地盯着她瞧。
不像个正常人?烟儿郁郁寡欢的黯下目光。
那架琴──不在了。原就孤单的她,还剩下什么呢?
“郁小姐,恕小荷多事,你和二少爷比琴的事没成,这一拖不晓得要到什么时候,让府里的王爷王妃总觉事有蹊跷,说难听点,就是认定你故意搞鬼,想就此缠住二少爷不走,”小荷也不管她有没有在听,兀自说个滔滔不绝。“我看你这样倒也不像,为了一架琴把自己咬出这么大个洞,若真有心迷惑少爷,凭你这好相貌,拿出点在妓院里的本事,我想没几个男人抗拒得了的。”
小荷停顿了下,将毛巾浸回水盆里洗了洗。“不过小荷信你,王爷王妃可没那么明理,你如果伤好没事了,就?自己打算打算,否则届时二少爷不让你走,那事情可会愈闹愈大。”
说不上这酸楚的滋味从何而来,之前隐隐作祟,如今蔓延成势。
见烟儿别过脸不应不答,小荷也莫可奈何。
小荷走后不久,又有人走进来。
目光余角似乎瞥到一袭白衣,她的心揪结地冷却,将脸别至旁边。
“我听小荷说你醒了。”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立在床边。
“好点没有?”
“嗯。”轻得不能再轻的点动。
“看你的样子,是不想理我?”
“嗯。”
“为什么?因为我让人逃掉,让你丢了琴?”
她没再点头,像是默认。
“别告诉我你已经忘记,我答应过你把琴找回来的事。”
“……不敢劳驾时二少,等烟儿病好,自个儿会去追讨。”
原有的平缓气氛再度饱含危机,时墨的好脾气与坏脾气正持拉踞战,他虽变了脸,却努力压抑心头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