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
“是安公子……”门外跑来了个慌慌张张的婢女,在见到楚楚时欲言又止。
“师兄怎么了?”看着慌忙跑进来的婢女,极吉眼中闪过窃喜,随即示意婢女说下去。
“安公子一醒来就是摔盆又摔盘的,现在他又大声嚷嚷说……说……”
“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他说楚楚姑娘骗他,还说他一辈子都不会好了,大概一辈子都要是个废人了,他又说若是楚楚姑娘再不出现,他……他就大闹咱们贺楼府。”婢女战战兢兢说完这番话,就怕得罪了楚楚。
“师兄也真是的。”极吉听到这无理取闹的话,哭笑不得。
“我去看看好了。”楚楚怕安宁远气上心头,真的不顾病体大闹一番。
“楚楚,别理师兄。发什么脾气,妳昨晚不是已经照顾他一整晚了,今天他八成是有力气了,我看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不然怎么会有力气闹脾气。”
“极吉,妳别生气。我去看看。”楚楚微微点头,便和婢女一块离开。
“真是,这个贼师兄。只不过是中了个小毒,让他装成重伤,不就如他所愿了吗?可怜的楚楚,真是不忍心……都该怪天泰,他为什么要用这种事来还师兄人情,自己还不起,还要拖我下水。要是以后楚楚知道真相时,八成……唉,反正是师兄要和她过一辈子的,就让师兄去烦好了。”
☆ ☆ ☆
“宁远,怎么了?”楚楚一进屋就看见满地狼藉,而他则是脸色苍白的坐在床上。
“怎么了?我还能怎么了,不过是练习左手罢了。”安宁远没好气的回着。
“呃……”
“唉,算了、算了,说再多也没用,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医我的手臂。妳昨晚不是说极吉要帮我针灸,都已经过了午时,怎么极吉还没来?”
“嗯,宁远,极吉说……”楚楚正想把方才极吉对她说的转述一次。
“她有事还是没空?”
“都不是,她……”
“她什么?”安宁远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吉不会是吧。”
楚楚不敢说是,只是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他。这些全都是她害的,不如她自告奋勇来学针灸术,这样宁远的伤才有可能痊愈。
“宁远,我学。”
安宁远乍听之下还没听懂她的意思,在听懂楚楚随后的解释,他对于极吉丢给他这个棘手问题,心里又是一阵咒骂。
“这样也好,妳过来。”表面上是镇静,实际上却是走一步算一步。
楚楚听从地走到床边,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安宁远递了个锡盒给她。
“这是……”楚楚很纳闷。
“打开来。”还好他身边正巧有这个能派上用场。
楚楚打开制作精细的锡盒,里面一共有三层,金针由大到小共有九支,而银针则是长矮粗细各有两组。
“这是针灸必备之物。”
“那要怎么开始?”她严肃的板起脸孔,等着他拿出针灸医书。
“嗯,首先……”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楚楚看着他的眉头皱了下。
“不用,我只是一时之间……一时之间忘了件事。”
“是什么事?重不重要?”
“嗯……我想到了。首先这些金针银针,得先用火烤一烤。”算他聪明,想起师父针灸之前,总是先用火烤过。
“等等。”楚楚点燃油灯,仔细地处理每根针。
“楚楚……楚楚……”
就在她专心火烤金针银针时,耳边却传来安宁远的呻吟。
“宁远,你怎么了?”她放下手边工作,坐在床沿探询。
“我胸口有点闷……对,就是这儿,用力点……”
安宁远完全不管楚楚手边的工作是否完成,只一直埋怨他的胸口是如何的闷,是如何的痛。
他一会儿骗楚楚使力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推拿,一会儿又说他颈子痠痛,硬要楚楚替他按按,直到还算单纯但不笨的楚楚开始起疑时才罢手。
“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先学到这儿好了。”
“你确定?”她根本就没有学到什么,只是不停的在帮他揉胸口、按颈子。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安宁远故意装傻,不明白她的疑虑。
“可是……”楚楚还是觉得有些诡异。
“丫丫?”安宁远岔开话题,转移她的注意。
“她最近迷上了贺楼府的历娘,爱吃她准备的桂花饼,老往她那儿跑。”
“喔。”安宁远对于女儿的品味十分赞同,那位厨娘的桂花饼真是好吃。
“安公子、楚楚姑娘,晚膳送来了。”先前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婢女没敢来,换了个生面孔。
“谢谢,放在桌上就可以了。”
“是。”婢女福了福身子,便转身离去了。
“宁远,你还留着这个?”楚楚一见床旁摆着的熟悉木盒,一眼便认出来了。这颗让他伤重成这样的麒麟明珠,他还留下来。
愧疚,她真是愧疚。
安宁远沉默,等着她再次开口。
“它是不祥之物,留不得。”
“哼,反正我都废了一条手臂,难不成它还会要了我这条命?”
“你的身子比较重要。听我的劝,免得又惹祸上身。”
这颗夜明珠价值不菲,才会有着古怪骇人的传闻,与其留在身边惹祸,不如丢弃算了。
“既然妳不喜欢,不妨就送给贺楼天泰算了。”安宁远在听得她是这般诚心诚意,语气也就软化了不少。
“可是它会招致家破人亡的惨剧,还是把它藏起来。”楚楚不想害得贺楼家也惨遭横祸。
“为什么要藏……”安宁远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的说:“何不将它放在白马寺供着?”
“也对,也许菩萨能压住这明珠的恶性。”楚楚十分赞同,既可避免他人受害,另一方面也算是物归原主。
“宁远,你慢慢用,我去找丫丫了。”她柔声吩咐他用膳,起身就要离去。
看她离开的那么自然,和昨日的担心相差甚远,安宁远心中不悦,重重拍了下桌子,成功留下了欲走的身影。
“怎么了?”楚楚迟疑地转过身。
“妳以为我是左撇子吗?右手不能动叫我怎么吃饭?”安宁远没好气的说。她之前不是很体谅他有伤在身的吗?不是还信誓旦旦要照顾他,现在就是需要她照顾的时候,她偏偏态度一转,便想拍拍屁股走人?
“呃……”
楚楚有她的顾虑。
天色已暗,她不方便留在这儿。
“你真的需要人照顾的话,我去找极吉商量,也许她会派个人手过来服侍你──”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怒气冲冲的安宁远打断。
“我会不客气的拒绝!”他再也控制不了的坏脾气终于爆发。
“可是……”楚楚感觉有些无辜。
“妳先前不是这样说的,妳不是说妳要照顾我?”安宁远双眼炯炯有神的瞪着她。
“但是……”但是他根本不像是为自己废了条手臂伤神啊!
就在他教授她针灸术时,总觉得他怪怪的。他好像根本就不想教她针灸术,只是一个劲的让她替他揉心窝,而且明明就不用解开衣衫,他还多事到把衣衫解开,害她尴尬不已。
而且看他解开衣衫的俐落动作,她才会以为他不需要她的帮忙。
“妳喂我吃饭,待会再帮我洗洗身子。我这身味儿,自己都难以忍受了。”安宁远的口气就好像在谈论寻常事一般。
可是听在楚楚耳中却如轰然大雷,震得她不由主地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