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人的玩笑都敢开,就是不敢拿紫袖做文章,你们兄妹俩该死了。」段天乐心中直呼,太痛快了,第一次看咏蝉表妹气得脸色发白,美丽的脸孔全扭曲成难看的妒容,不由得心头一乐,教人想发噱。惟一有些抱歉的是言表哥,害他陪著受气。
杜咏蝉道:「大表哥怎么可以这样,他不可以违抗姨娘的遗命。」紫袖虽然不错,但长相可差她甚多。
论长相、论身世,她样样都胜紫袖十分,大表哥一定是一时迷惑,等见著了她的面,立即会转魂回魄,倾向她的身侧。
段天乐反问:「为什么不可以,他们是真心相爱,你还是早点做准备吧!」他兴奋地想,一口鸟气终於可以出了。
「做准备?」她思忖,从他口中,绝听不到好话。
段天乐写意地朝她一笑,「当然是准备做弃妇。」
「你……你不要太嚣张,这种事不是你说了算,我相信大表哥不会胡涂行事。」她说道,这还关系两家的颜面。
「他是我大哥,难不成你会比我更了解他。」段天乐了解他这个大哥,有著根深蒂固的行事作风,脾气硬得很。
杜咏蝉嗤鼻道:「笑话,你和大表哥已有十馀年未见,哪猜得著他的心思。」他又不是大表哥肚里的蛔虫。
「我不用猜,是我大哥当面说开,诺气斩钉截铁地非紫袖不娶,所以你该死心了。」
「除非大表哥亲口证实,否则不管你再怎么舌灿莲花,我一概当你在耍猴戏。」她决心当定叠影山庄的女主人、段家的长媳、大表哥惟一的妻,而紫袖,还是和大哥较登对。
真固执。段天乐撇撇嘴说:「你尽管嘴硬,到时欲哭无泪,可别说表哥我没提醒你。」
「哼!」她不理会他的疯言,冷哼一声扭过头。
杜咏言若有所思地问:「紫袖的意思呢?她愿意接纳大表哥的心意?」他相信聪慧如她,不至於胡涂到介入段、杜两家的婚事。
段天乐叹气这:「我不是说过他们相爱,相爱就是两情相悦嘛,咏蝉表妹心傲不愿接受事实,你呢?」说完,嘟翘起嘴巴,静待他的反应。
言表哥对紫袖的痴迷他是看在眼里,只是感情的事谁也拿不准,该来的时候躲不掉,不该是自己的谁也无法强求。还是学他这样最好,始终不愁没有美人在怀。
杜咏言轻微地扯动脸颊,「不是我不信你,而是紫袖有这么容易就低头吗?」
这不像他所认识的元紫袖。
他所认识的元紫袖固执、倔强、不认输、谨守本分又不服人,向来只有人家低头认栽,她宁死也不会承认失败。
「当然不容易,所以我爱得很辛苦。」因为他用生命去爱。段天愁低沉地说: 「大哥,你来了,还有紫袖。」段天乐暗道,他们来得也太快了,他功力尚未大展呢!
「你是……大表哥?!」杜家两兄妹同时望向出现在眼前的男子。
「我是段天愁。」
原来他是大表哥,气宇轩昂、狂傲不羁,风霜刻画出的英挺风姿,多令人心动,让她芳心不由得暗许。杜咏蝉的眼中迸出迷恋的光彩,不自觉地摆动柳腰向他靠近。
她一脸娇羞地轻语,「大表哥,我是表妹咏蝉,好久没见了,你好吗?」
「多谢咏蝉表妹的关心,我很好。」段天愁刻意闪避她故意靠近的娇胴。
她确实长得十分艳丽,可惜艳丽的女子他见多了,无法引动他心底的情弦,只有那个一直故意往后缩,窝在柱子旁看戏的可恶女子,能牵动他的心跳。
他不悦地想,还缩,待会非好好地爱她一回不成,以示惩戒。
「表哥离家多年未归,咏蝉朝夕相盼,终於把表哥盼回来了。」杜咏蝉以眼波横送情丝。
段天乐打了个寒颤,不等段天愁回答就出言讥讽,「拜托,你光忙那群爱慕者都来不及,哪有时间朝盼夕思。」他作呕地想,太假了吧,咏蝉表妹几时也学会温柔?
混蛋段天乐,敢扯她后腿。她气怨在心不敢表现於外,「乐表哥,你说笑了,咏蝉哪有什么爱慕者。」
「哟,天下红雨了,你居然叫起表哥,我看出门得小心,免得被乱棒打死。」段天乐被她那声表哥叫得他连鸡皮疙瘩都喊救命。
杜咏蝉佯装受辱的表情垂著脸,「大表哥,人家才不像乐表哥说得那样,他最爱欺负我了。」
「乐弟是爱闹些,你多担待点。乐弟,来者是客,不可无礼。」段天愁特别强调来者是客。
「大表哥,你不用和我客套,我们……不算是客人。」杜咏蝉心想,快要变成一家人了。
「怎么不算是客呢?莫非你嫌大表哥招待不周?」段天愁装胡涂不点明两家约定。
「当然不是。」社咏蝉是急在心底口难张。「我们两家关系如此亲密,自然不是外人。」
段天愁附和但扭曲她的意思,「说得也是,你和喜妹一样都是我的妹妹,当然不是外人。」
「我不是你妹妹……呃!我是说,我们的关系不止是兄妹情谊,应该更……更贴近。」杜咏蝉暗示著,她才不做他妹妹。
「更贴近?!」段天愁看向段天乐,诡异地眯著眼。「莫非你喜欢乐弟?难怪了,你们愈吵感情愈好。」
无辜被点到名的段天乐,吐出舌头扮鬼脸,朝他恶意地瞪视,怪他乱点鸳鸯谱,坏他「识美」的好名声。
一直不说话的杜咏言,从元紫袖表情淡漠地跟在段天愁身后进来时,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凝视她日益娇美的脸庞,心中眷恋不减反增。
他眼中虽然只有她,但耳朵不忘听著此起彼落的交谈声,听著听著,他听出段天愁语中的拒绝之意,微微不悦地打断他的推辞。
杜咏言说:「大表哥,我想你该记得小弟,毕竟你我相差不过三岁,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
他是……段天愁想了一下,「你是咏言表弟吧?多年不见,你变了个样。」他早已不复记忆,先前紫袖才提醒一二。
「没有大表哥变得多。」杜咏言言下之意,指他变心之快无人能及。不管是不是真的,他是自己的情敌,绝不能掉以轻心。
段天愁不快地抿抿唇,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人是会变的,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地活在童年里。」
杜咏言意有所指地说:「虽然有些事可以变,但是父母的遗命、家族的诚信问题,似乎不该改变。」
段天愁眼一沉,收起虚应的伪笑,「墨守成规、不思改进可不好,有时候愚孝和太看重世俗眼光,只会活得很痛苦。」
「世俗有礼法,人不尊礼而无礼,不知耻而谓无耻,你当懂个中道理才是。」杜咏言暗讽段天愁无礼又无耻,不是真君子。
「君子有成人之美,不夺人所爱,咏言表弟知礼知耻,定当理解。」段天愁反将嘲讽丢塞回他嘴巴里。
段天乐和杜咏蝉见他们热络地一来一回交谈著,完全听不出他们话中的含意,想插嘴又插不进去,好像被阻挡在外的陌生人,始终打不进看似透明的墙里。
窝在柱子后看戏的元紫袖,因为太无聊而猛打哈欠,聪明如她,当然了解他们争夺的对象,已由杜咏蝉转到自个身上,就像两只争食的狗,互相叫嚣。
「大表哥难道忘却怀胎十月的亲恩,岂可令母亲含羞。」杜咏言把已逝之人的颜面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