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姑娘,你不必害怕,澄王会秉公处理。”程七扶起姬宫艳,不敢放开手,怕一放开她,她就栽倒下去。
“程七,你认识这位姑娘?”看著姬宫艳那受伤动物般惊恐慌乱害怕的眼神,澄堂信不禁又蹙起眉,目光锐利地扫向那群家丁。
那群家丁慑吓住,不敢出声。程七扶著姬宫艳上前,说:“我和姬姑娘曾有过一面之缘。这些人说得没错,姬姑娘的确是崔府中的婢女!不过……”他蹙蹙眉,倏然转向那群家丁,语气严厉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姬姑娘怎麽会全身都是伤?”
家丁领头壮胆回说:“这不关我们的事。她身上的伤,是因为她勾引老爷被三夫人发现,又用利剪刺伤了老爷.才受的惩罚。她不但不服主人的惩罚,反而怂恿一名家仆努安一起放火私逃。小的句句实言,请澄王和大人明察。”
“姬姑娘?”程七冷静明理.并不急着袒护娘宫艳或下断论。转向姬宫艳,似乎在询问她的辩解。
“他们说的没错,我是从崔府中逃出来.也的确用剪刀伤了崔大户。但是我没有--”没有甚麽?没有放火?没有引诱崔大户?她咬咬唇,聪明的留一截玄虚。
她不喊冤,也不叫屈,可怜中透着无奈,反而教人动容。澄堂信默默凝视她片刻,看清看仔细了,辨视出她前额被血污污盖住的黥痕,剑眉不禁又是一蹙。看样子,这个姬宫艳吃了很多苦。这黥痕,默默说明了女主人对她的妒恨,甚麽勾引之说,许只是冠冕堂皇的藉口。
他脱下蟒袍,亲自为姬宫艳披上,引起了众人的意外。姬宫艳一脸受宠若惊,似乎很不安,他对她微微一笑,回身说:“回去告诉你们老爷,”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听得很清楚。“就说姬姑娘澄堂院要了,不能随你们回府。有甚麽不满的话,到澄堂院来说吧!”
崔府那些家丁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开口阻拦。
“程七。”澄堂信将姬宫艳交由程七照料.不再理会那群家丁,矮身坐回轿中。
姬宫艳微低下头,藏在血污的表情背後,突地诡异地那麽一笑。暗夜的气息温热,她胸口忽然一紧,有股温暖、潮湿的味道,猛袭向她,逼得她几乎不能喘息。
她心中一惊,看看四周,甚麽都没有,只有那无尽无边的黑暗。
第八章
茶萎花开,所有春花便陆续萎谢.春的妍丽就此接近了尾声。可是,鬼堂暗的堂院庭园中,却诡异地开著一片和堂院那晦色琉璃极不相称的绮艳的花海,迷惑著看花人的眼瞳。
“这边请,香郡主。”煌流火碧绿的眼眸闪耀著温煦的柔光,含笑望著窦香香,牵引著她倚箸栏杆,赏观那一片灿烂娇美的太诡异的花海。
窦香香低著头,低著几分腼腆羞涩。柔声说;“煌将军太客气了,我实在不敢当。”
她看起来是那麽纯洁、美丽、善良,在幸福中滋生成长,没有尝过人间疾苦的滋味,也不了解世间的丑恶,与姬宫艳冷清得过於透彻的气质相较起来,是那麽格格不入。煌流火绿眸用力一眨眼!眨掉那突然闯进他脑海、而在他眼瞳烙成印象的人影。
“香郡主千万别这麽说。你和澄王能驾临,是我们无上的光荣,流火怎敢怠慢。”
“不……煌将军……”窦香香缓缓抬起头,脸上怖满了红晕。“请你不要对我那麽客气。真的!我很高兴能再见到将军,我一直希望能有机会再见到将军。在‘七色院’第一次见到将军,我就对将军……能像这样和将军并肩交谈,就像在作梦一般……”
“七色院”?煌流火心中有丝讶异。他不动声色,不经意似问:“香郡主曾在‘七色院’见过我?”
“嗯……那是因为……”窦香香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口她是躲在暗地里偷看着他,被他那双碧绿的眸子吸引。
煌流火疑惑地看看她,没有多问。他既是神巫女,“七色院”是祭祀黑龙神的神殿,会在那里出现是理所当然的。
“香郡主……”他努力抿灭脑海中那双不断浮现的如沙漠炽焰的眼神。碧绿的双眸专注地望着窦香香。“我对香郡主一见如故,很想多了解郡主……”
“煌将军军……”窦香香粉脸羞红极度了。
“郡主不必客气,叫我的名字流火就可以。”
窦香香低下脸,身子轻轻一颤。煌流火体贴地将她拉近自己身旁,若触若离的,氛围十分暧昧。
“香香……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郡主?”他将声音放得很轻,眼神却显得十分空洞,没有任何表情。
“嗯……”窦香香轻轻点头,那一声“嗯”,低得好羞涩。
煌流火绿眸变翠、变硬、也变冷了。他轻轻一个牵引,将她稍稍牵在怀中。
春风吹荡,满庭恍惚飘漾着浓郁的花香。窦香香轻轻一个依偎,满心如那片 花海的绮丽。
亭外不远,在另一处亭子里,鬼堂暗和澄堂信相对而坐,目光皆望着亭外, 望着煌流火和窦香香倚栏的身影。鬼堂暗晦色的眼神带着阴险的笑意,神色却是惯常的无表情,平静得太深沉。
“信,你不会生气吧?”他收回目光!窥探甚麽般的盯著澄堂信,目光深沉利锐得要穿透人内心。
“生气?为甚麽?”澄堂信纳闷不解。
鬼堂暗又盯著他看一会,看不出甚麽做态,下巴朝那亭子方向一扬,轻笑说:“喏,你也看到了。香郡主似乎对流火有意,流火对香郡主似乎也有心……”
“看来倒像是如此。”澄堂信转头又看看两人并肩的身影,笑笑的,不以为意。
鬼堂暗阴沉地又盯住他,凑向他,说;“这样你不生气吗?你不是很喜欢香郡主?共主似乎也打算让你和香郡主配婚,不是吗?”
“啊?”澄堂信愣了一下,失笑出来。“你误会了,暗。我是喜欢香香没错,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把她当作妹妹看待,她就像我的妹妹一般。”
妹妹?鬼堂暗阴冷的眸子紧缩一下。
“你是说,你并不打算与她成婚?”他试探著。“你难道不知道,拥有神巫女就等於得到一半的殷方……”
澄堂信笑笑摇头。“我根本没想到那些。”
“那麽,如果我跟香郡主婚配的话,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可是……”澄堂信铬愕住。“香香跟煌将军……那个……”
“你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鬼室暗咧嘴笑起来;恶华开,酷丽极了。
“暗,你真的对香香有意吗?”
鬼堂暗抿著笑不答,反问:“你呢?心里可有喜欢的人?”
澄堂信摇头。
“真的没有?”鬼堂暗追问。
“没有。”澄堂信仍然笑著摇头。
是吗?那太可惜了。鬼堂暗露出那种无声的笑,愉快地望著澄堂信。太可惜了!如果有那样一个人存在就好了。他就可以慢慢摧毁她、折磨她,摧毁掉澄堂信最珍爱的感情,教他陷在痛苦的深渊中,然後看他还能不能露出那种明朗的笑容--他最讨厌痛恨的那种表情!
“来,再乾一杯!”他殷勤的劝酒。悠闲的倚著栏杆,握住一旁的花枝,折落一业缤纷,笑著看那散落一地的残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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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不歇憩?”夜色深沉,芹嫿专心作著画,鬼堂暗突然出现,从她身後环住她。
“我还不累,想赶紧把详图完成。”芹嫿一贯的温柔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