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里哥哥真的能娶王爷的女儿,一定对他的前程有极大助益。
而且,那个纤芸公主的确是个大美人,配里哥哥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为了里哥哥好,她是不是应该放弃?
如果她真爱他,应该要诚心祝福他有更好的对象、能结更好的姻缘才是,可是……
她的心好痛……
一想到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却要放弃与他共偕白首的盟约,做个“死人”自此退出他的生命,她就心痛如绞。
但她怎么争得过一个貌美如花的公主呢?里哥哥应该也会选择公主为妻吧?毕竟她如今不过是个父母双亡、无所依靠的孤女,对他一点帮助也没……
“发生什么事了?”
月笙吓了好大一跳。
她一直手抱膝坐于地,将脸埋在膝上低泣,根本没听见有人走近。
一抬头,问她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拓里。
“有人欺负你吗?”
拓里关心地问,心想既然竹生是月笙的朋友,也算是他的朋友,而且他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一个大男人躲在假山后哭成这样。
“没……没有。”
月笙连忙擦干泪,根本不晓得该怎么跟他解释。
他微挑眉尾。“没有?男儿有泪不轻弹,没事你怎会一个人躲在这哭得如此伤心?”
“我……我只是突然有点想家而已,真的没事。”她总不能坦言自己是在吃公主的醋吧?
“你想家,就请假回家一趟看看,没必要躲在这里哭啊。”他顿了一下。“难道是林总管不批你假?”
她连忙摇头。“不是。其实我老家已经没人了,我不是想回家,只是……只是想起我已死的爹娘,一时悲从中来而已。让将军您看笑话了。”
拓里拍拍她的肩,跟着在她身旁坐下。
“我可以体会你思念亲人的痛苦,不过逝者已矣,你别再多想了。”他淡笑说:“况且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哭成这样成何体统?我听说府里很多婢女全钟情于你,要是让她们瞧见你一个大男人那么爱哭,小心把她们全吓跑了。”
月笙绯红了脸,一群女人喜欢可教她伤透了脑筋,她还巴不得能吓跑她们呢!
不过,他怎么还能如此悠哉游哉地坐在她身旁呢?难道没人通知他公主来了吗?
“呃……”她实在不想破坏眼前两人独处的时刻,但为了他好,又不得不说:“将军,你待在这里没关系吗?你知不知道仁王爷和--”
“就是知道他们来了,我才来这避难啊。”
“避难?”她一脸茫然。
他双肩一耸。“叫我领兵打仗可以,要我去奉承巴结我做不来,人是我爹邀来的,由他接待就行了。”
“这样没关系吗?毕竟人家贵为王爷,而且--”月笙微敛眉,落寞低语:“而且,他或许是你未来的岳父大人。”
“岳父?”他冷笑一声。“别人不知道,但你该知道,我的岳父早死于九年前的一场船难中了。”
月笙明白他的意思,感动虽感动,却又不免好奇问他。
“可是将军,你不可能为了月笙终生不娶吧?”他可是重家独子呢!
拓里老摇头。“虽然我对月笙终生无法忘情,不过就算我不在乎成不成亲,我爹也不会放任我的,但是我想再多等月笙几年,我努力立功扬名只为了能让她得知我的消息,借此可以找到我,但是如果到我三十岁时她仍旧未出现,我只能相信她不是已死,就是已嫁为人妻,不能履行与我的婚约了。”
“她绝不会改嫁的?”
月笙激动地反驳,直到看到拓里有些愕然的眼神才惊觉自己太激动了。
“我……我是说依我对月笙的了解,她是绝不会做出有违誓言的事的。”她连忙为自己打圆场。“小时候我和月笙不管有什么约定,她从来都没食言过,真的!”
拓里望着她浅浅一笑。“又一个傻子。”
她皱了一下眉。“你不相信?”
他摇头浅叹。“我相信,但我宁愿她是另嫁他人,也不希望她是真的已死。你为了生死未卜的儿时玩伴可以如此激动地维护她的声誉;而我为了生死未卜的未婚妻也常跟我爹顶嘴,我们俩不是傻子是什么?”
月笙弯唇笑出,她好喜欢长大后的里哥哥,她比小时候更想当他的新娘了!
“竹生,你该不会在小时候也很喜欢月笙吧?”拓里半开玩笑地警告他:“她可是我的未婚妻,你可别对她有非分之想,朋友归朋友,你若想跟我争月笙,我可是会跟你拼命的。”
他一手勾住她的脖子“警告”,一手握拳往她的头顶转,就像好友般戏闹。
月笙红了脸,明明知道他是真把她当男的,可是如此亲密嬉闹还是让她心儿不受控制地蹦蹦狂跳。
也许……她可以把实情告诉他了吧?
既然他喜欢“竹生”这个朋友,应该也不会讨厌“竹生”变成“月笙”吧?
她唇边挂着甜蜜微笑,现在她只欠缺一点点勇气,就只差那么一点点……
* * *
“什么,你要去从军?!”
不夸张,昭芹真的是从椅子上吓得摔下来,屁股摔得可疼了!
“好痛……姐,你是发烧还是发疯啊?”她揉着屁股爬起来,瞪大着双眼再问一遍:“你有没有说错?你说你要跟着姐夫去打突厥
兵?!”
月笙用力点了点头,一脸的慷慨激昂。
昭芹一手覆额,觉得自己快昏了。
“我看你是为爱发狂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女的啊?”
“我知道这个念头很疯狂,可是……”
“何止是疯狂!简直就是不要命了嘛!”
“可是我担心他啊!”月笙如碧波清明的眼瞳里深情涌动。“我听说这是场硬仗,不好打,突厥兵个个凶猛残暴,杀人不眨眼的。”
“那你还去?”昭芹用双手圈住她脖子。“凭你呀,别说杀敌,人家一只手就可以捏死你、扭断你脖子了,连刀枪都不必用,你干嘛急着去投胎呀?”
“我只是想留在里哥哥身边。”
“是喔,然后他要是不幸为国捐躯,你才好立刻自刎殉情对吧?”
“他不会死的!”她咬住下唇,幽幽接语:“不过……如果他真有个万一,我一定会立刻陪他去的。”
“我就知道……”昭芹颓丧地垂下双手。“姐,你有没有想清楚呀?当兵打仗是男人的事,从没听过有女子从军的,这意味着你要一直以男人装混在男人堆里吃喝拉撒睡耶!这也就算了,但洗澡怎么办?跟男人一起洗呀?打仗不是三、五天就能解决的事,你打算一直都不洗澡、不更衣呀?”
月笙低覆的长睫眨扬。“无论什么问题,终能有办法解决的,到时候我自然有方法。”
“乱来的一直是我,什么时候你也染上我的恶习啦?”昭芹深深怀疑是自己带坏了她。“不行,我要去跟姐夫说,只有他的话你才会听了。”
“昭芹!”
月笙快她一步拦在她俩共住的房门前,张开双臂不让她开门。
“昭芹,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是认真的!”
昭芹点点头。“是啊,你很认真地在说疯话!”
月笙并没有生气,但她灵秀娟丽的粉脸上有着不容改移的坚决。
“你听我说,我是为了里哥哥才留在将军府,就像你说的,打仗不是三、两天就回得来,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有可能,我没有办法在见不到他的情况下继续假扮男人待在这。我们已经分开了那么久,我连一刻都不想离开他,如果他真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我会恨死自己没能跟着他;如果他打了胜仗回来,也许皇上会下诏赐婚,要他迎娶公主,到时我也不晓得自己是否还能留在他身边,只要能跟他多相处一天我就想多争取一天,你能懂我的心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