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老树下。”聂恺翻了翻白眼,对他光明正大的寻人方式有些无奈。
他猛然回首,果然见到那抹娇弱的身影。
“将军,时辰已到。”
他想再次拥抱她,与她告别,但随侍却残忍的打断他的念头。
“快去吧,你穿上她亲手缝制的衣裳给她瞧,她会明白的。”聂恺拍拍亲弟的肩膀,好意的点醒他。
聂珥感激的点头,取出布包里的斗篷,很快的系上肩头,随着寒风飞扬的苍鹰,栩栩如生得好似随时都想振翅而飞般。
众人欣羡的目光却怎样也感染不上聂珥的心,他看到那日他送她的狐狸毛皮被思娘缝进斗篷中。
“帮我好好照顾她。”再次上马,聂珥亲口嘱咐兄长,将心爱的人儿交给他。
“不用你说,我会疼他像疼弟媳一般,不会让人欺侮她。”聂恺也鼻头酸涩的想哭。
耳际随侍声声的催唤让他只能再次眷恋的最后回首再望模糊的娇颜,然后他硬起心肠的策马离开。
在众百姓夹道欢呼之余,思娘含着满满的泪水远远的目送那抹身影逐渐离她远去,那只她亲手绣上的苍鹰在眼际飞扬,她知道他会想她念她,这样就好。
该是她离开的时候。思娘赶在聂恺回来前悄然的消逝在无数人潮中。“该死,思娘!”聂恺惶恐的大吼,他随手抓住身旁的人询问是否有见到原本站在马旁的姑娘,谁知每个人都忙着欢送聂珥率军远征,无人留心旁人的失踪。
聂恺咒骂声连连,但他也明白思娘的消失是她自己决定的,只是这下要他怎么向方才才远征的弟弟交代啊。他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和刚弄丢的人全都同一个,不然恐怕他会气到一刀劈死自己也说不定。
第七章
“师父我回来了。”
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前院传来,弄得在里头团圆吃饭的师父和两位师姐吓得赶紧跑出来接她。
“三娃?”
老师父率先向前一步接住哭到虚弱的思娘,她脸上的疲惫让关心她的人心惊。
“师父,三娃拿到聂府的传家王佩,”她轻推开老师父,抽出怀里的蟠龙玉,上等玉质让其他三人惊呼。“请恕徒儿不孝,徒儿没照师父嘱咐偷到此玉。”
“这不是你潜人聂府偷来的?”宝儿不可思议的低嚷。“难道你就是那个让聂珥冲冠一怒,向皇上请求驻守边关的人?”三娃离开家后就没消没息,该不会传言中的女主角就是她?
思娘低头不语,眼泪却不争的滑落。
“天,三娃,那这玉佩不就是聂珥送你的?”巧玲珑也惊呼连连。
“三娃你自己说。”老师父垂自细细观察她的表情,就怕她真的陷入聂珥的情网中。
“思娘爱他……”在亲人面前,她坦言以对。
“他呢?”既然都能冲冠一怒为红颜,老师父认为聂珥对她的用情也不亚于他的傻徒儿。
“珥郎对我很好,他……呜呜……”她呜咽出声,哭倒在师父怀里,声声的哀痛也传染给其他几人。“都是我不好,珥郎才会请缨出征,驻守襄阳边关。’”
“好孩子,男人志在沙场,他又不是不会回京,你就别哭了。”老师父安慰思娘,那明显瘦弱的肩头让人不忍。
“师父,三娃恐怕也累了,”宝儿也是那群夹道欢送聂珥出征的人潮之一,她瞧见聂珥最后披上的斗篷披风,知道那上头的苍鹰一定出自思娘的手笔。“就先让她回房间休息,有什么事,等她休息够了再说。”
“谢谢师姐。师父,徒儿先告辞。”思娘带着满腹的愁绪转身离去。***
“阿城,你可有见到思娘回来?”弄丢人的聂恺快速冲回府,他一见到守门的阿城就揪住他的衣领逼问。
“思娘?没有啊,今日一早除了远征的二少爷之外,就没人从这里进出过。”阿城一副饱受冤枉的说。
“该死。”聂恺放开他,继续朝里头寻人,他抓一个就问一个,谁都不放过,直到被他娘亲瞧见他抓狂的模样为止。
“大郎,究竟发生什么事,一大早就见你到处嚷嚷。”赵氏以为一早未见思娘是因为她到城门送聂珥出关,还没想到思娘已经离开聂府。
“娘?娘!”聂恺就像见到救星般的直想抱着亲娘痛哭。“娘您告诉我,思娘是不是还在府里?”
“思娘?她不是一早就到城门送二郎吗?”赵氏一口喝着参茶,一边觉得聂恺古怪的很。
“完了,完了……”聂恺瘫软在娘亲旁的圆凳上,嘴里低呼着自己即将面临的悲惨命运。
“什么完了?难道……”赵氏也觉得一丝不对劲,她赶紧唤来小翠,询问思娘的下落。
谁知道小翠的回报也是摇头,众人才认命的认为,聂珥出征后,思娘也受不了独守聂府等他回来,干脆一走了之。
“去贴告示找人,”赵氏隐约知晓聂珥在几夜前与思娘彻夜未归一事,所以她不能坐视不管,让思娘再次流露街头,于是她赶紧下命令。“锦儿,你快去叫福伯贴告示寻人,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找回思娘啊,不然我们该如何对二郎交代。”
锦儿领命急步离去,聂恺也准备起身做自己的事,却又被娘亲给唤住。
“说说你自己吧,最近你似乎也十分忙碌。”她要人送来早膳让大儿子进食,顺道她也得好好关心唯一还看得见的孩子。
“我在寻人。”他喝口豆腐脑儿,咸咸的味道入口,稍稍抚慰奔波一个早上的可怜肚皮。
“寻人?几时你这位英伟的钦差大人也做起寻人的工作?”赵氏觉得好笑,忍俊不住的揶揄道。
“替皇上找人,”聂恺稀哩呼噜的两口喝完豆腐脑儿,抹抹嘴角后才继续回答道:“皇上八成对我有所不满,才会要我找个已经死了十多年的十六公主,我找了那么久还没找着,难不成还要我去挖死人骨头。”
“皇上为何要你找一位死去已久的公主?”赵氏心头激动,但却不敢直接点破告诉儿子,他想找的人今晨才被他弄丢。
“还不都为了一位死了数载的老宫女,她在住屋的墙上藏了遗书,写了当年某个嫔妃生了一位公主,只因为嫔妃入宫为妃前就已有了身孕,所以她被迫奉命杀死公主,但她不舍,便将公主放水逐流,希望她富贵有命,被人救起,皇上为了此事已伤神许久,这也是为何要将我从淮南调回京城的缘故。”他一口气叨叨絮絮的说明前因后果。
“对了,”聂恺突然想起娘亲也是皇室一族,或许她会知道些许。“娘您知道这事吗?”
“你可有当年那位嫔妃的画像?”赵氏不正面回答的反问。
“当年那位嫔妃自缢身亡以后,内侍总管便将所有她的肖像全都烧毁。”他也为了此事而伤神。
“去找九王爷,”她叹气的指点迷津,让儿子有条明路走。“他那里或许会有。”***九王爷府,赵宁安与九王妃正为了此事而伤神当中。
“王爷,您何不就直接向聂老将军明说此事,”九王妃深爱自己的相公,对他的过往十分清楚,很能体谅他无法让她生养子女的苦衷。“现在聂珥不在,老将军和夫人或许能体谅你替你作主。”
“罢了,罢了,”赵宁安抹去眉眼间的疲惫说道:“就是为了我,害了聂珥远走他乡,甘愿请命驻守边关,此时此刻,我们又何必去叨扰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