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我们不是只有两面之缘吗?我如此护着他做什么呢?
算是为了那一大束美丽的白桔梗吧!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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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咏芳又去摇着他的手臂,不死心地问,“她说的是真的吗?”
我为他扯了一串谎,而他只要点个头就可以圆谎,皆大欢喜了;但从他紧锁的双眉,僵硬得不肯点头的颈子看来,我知道他不愿意。
耿直而倔强的性子。
我只好冲着他,不客气地问:“我真的不认识你,可能你认识过一个和我很像的女孩子,你以为我就是她,但我确实‘不记得’有过你这样一个朋友,我‘不记得’!请你看清楚吧!别给我们两个……”我说:“惹不必要的麻烦。”
我一再强调“不记得”,而不是‘不认识”,只是想让他知道,我不是在扯谎的,他可以点头承认这一点——我不记得他。
我用一种祈求的眼神望着他。只要他点头,不管是他,咏芳,甚至我,都可以在此刻相安无事下去。
在弄清楚我和他的关系之前,就要让咏芳承受如此巨大的伤害是不公平的。
而且,就算是恋人,我们曾是恋人吧!但那都是属于“曾经”了,谁又能担保我们会重新开始呢?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看了咏芳一眼。唉!也许不会重新开始了。
我们应该承认,并妥协于时间底下的意义,它带走的东西,便是永不复还了。硬是要去扯起两个时间的事,只会带来更多、更无奈的苦难,不是吗?
“是!是的,她的确如此。”他回答,承认我是“不记得他的”。
咏芳这才稍稍释怀,迎向我坚定的眼神。
我坚定的眼神之下,是隐隐作痛。不知为什么,我无法同时正视眼前这两个显然是对情侣的人。我的心,好痛、好痛……
我想逃!一个冲动使我差一点从位子上站起来,可是……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做。
这样做,就表示我心里有鬼了,就表示我说谎了,而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他……
“好吧!算我多心,可是不能怪我啊!”她转向戴忠臣,指桑骂槐地说:“老哥,你们男人都是这样花心,人前一个,人后又是一个;吃饭一个,睡觉又是一个,我不看紧一点,难道要等着莫名其妙‘卸任’了之后,才躲在棉被里哭吗?我可不干!”说了,便拉了徐世辉走。
“我要‘隔离侦讯’,走!”她说。
戴忠臣只能给徐世辉一个同情却又爱莫能助的眼神。
“不要这样。”徐世辉冷冷地说。在我看来,他就像是被咏芳囚禁起来的鸟,不能飞,也不能叫。
唉!一只不能飞,也不能唱歌的鸟。
我赶紧踢了一下戴忠臣,示意他以“长兄之尊”出面说句话。
算我们还有默契,到底也在“呱呱社”共同经营一阵子了,很能了解彼此的想法。一个眼神交换后,他便出面阻止,“别闹了,咏芳。你想要你老哥为了吃这顿饭而闹胃溃疡吗?干什么把一件简单的事弄成这样紧张兮兮的呢!”
“老哥!”咏芳生气地把矛头转向戴忠臣,“你不可以帮外人说话,我们是兄妹,你应该支持我,应该帮范心宇!”
戴忠臣回答她,“我就是在帮你,你不懂吗?你三天两头这样闹,任谁都受不了的,像你这样斤斤计较,只会加速一段恋情的结束,你把感情全吵光了,到时候如果不被遗弃,我输你!”他撂下狠话。
原本只是威胁的话,谁知她一听竟然紧张得不得了,更紧抓住徐世辉,手指深深地嵌进了他小麦色的肌肤里,如同孩童般地吃语着,“你不会的,你不会遗弃我的,是不是?只要你不要对不起我,我什么都可以为你放弃,你……不可以……不要……”
如此的举动,当场已令我和戴忠臣咋舌,不明白何以她爱他那么深。
但迟一点想,那是爱吗?或者,只是自以为是爱,其实却是自私的占有,以及无止尽地索求呢?小说制作室*惜惜扫校
徐世辉的双眉蹙得更紧了,我看见他紧咬着下唇,看见滚出了一滴血珠。而那颗血珠,就像从我的心滚出来似的,我无法不为它心疼。
无助的情绪狠狠地敲击着我,我只能不断地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想着,想着,我的头就不禁垂下去了。我气自己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不像自己,我变得怯弱,变得畏缩。
范心宇,你在哪里呢?你出来呀!
而当我不经意看见他的手,已经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哄着她时,我突然觉得有某一种重要的东西,轻轻地从我的生命里剥落而去了。
“你们女孩,就爱人家哄。”戴忠臣很不以为然地说,算是这场小风波的结束。
对我来说,却是开始。
第七章
我吃不下饭。我不想上课,我失魂落魄,我无可救药。
我——乱了。
老爸的一千零一个笑话再也逗不起我的笑,米瑟夫的恳谈再也挖掘不出我的心事。
每天每天,我就把自己锁在房里,从日出发呆到日落。米瑟夫说我还真够本事,要是换成了别人,恐怕已经疯掉了。
他却不知道,我是疯了。就因为魂飞了,才会如此空空洞洞地过每一天,不知今夕是何夕。
老爸找来的精神医师被我关在房门外,不得其门而入;任何人打来的电话都由我的电话录音接收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房门外的世界早已为我乱成了一团,可是我也无力去整理了。
因为我死了。
直到那天,我听见米瑟夫在电话录音上的留言。
“其实我知道你发生什么事了,‘outofsorrow’,是不是?我想你八成也猜到了你和他之间的关系,虽然我有该阻止你的立场,但我更相信你们中国人所说的‘姻缘天注定’。如果不是冥冥之中的力量,不会再把你们牵扯在一起。如果是真心所爱,为什么你不去追寻?不会拨云见日却反倒要把自己锁在不见天日的死角呢?你好好想吧!哦!不介入这种事,只给你这把钥匙。你自己去找寻那个保存幸运的箱子,去打开它。”
原来,米瑟夫知道了。我就知道,很少有事可以瞒过他的。
追寻?我忍不住想到咏芳那一脸爱得悲伤、爱得绝望的神情。她的爱、她的魂、她的生命,完全都依附一个人而生。而死了。
如果我再介入,便是那可恨的第三者了,我……怎么可以?
米瑟夫,你可知道你给了我一把生锈的钥匙?空给了我希望,却打不开任何箱子啊!
第四天了,我依然没有去找寻那个幸福的箱子,仍旧把自己锁在那个叫做时间的箱子中。
不能得到的幸福,就让时间把那样的渴望带走吧!我想。
可是……唉!那还得看天允许不允许了。
我接到永芳打来的电话,依然是我的电话录音收的,我在一旁静静听着。
“嘿!大嫂,我还是喊你大嫂,因为我希望、衷心希望你成为我大嫂,我会努力促成你和我老哥。虽然世辉已经否认他认识你,可是你一天不‘死会’,我的心就一天像有刺在里面一样不得安宁。你或许觉得我太大胆、太自私、太霸道、大直率,可是你知道吗?这个时代的男女关系就是这样,没有人会再心甘情愿无条件不占有地爱一个人,你不去争取、不去把握,就只有等着被fire。是的,打仗,这种新时代的爱情观就是打仗。两军针锋相对,你不去打别人,只好等着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