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生性敏感,阿黑的敏感度却不及她的一半,而且她一天不表白,阿黑根本不会知道她害怕、不满、难以忍受的是什么。
只知道这段感情失败了,当初无限憧憬,换回来是浴室被占据的下场。
长此下去,不难担保阿黑真的不再回来。小白何尝不知道,但她宁愿疏离,也不希望强行被别人霸占空间。分手是说不出来了,还是爱阿黑,怎样硬生生分开?若阿黑决定了断这段关系,就由他开口好了。
分开总有万千理由,有些理由很感人,有些理由很傻,有些很狠心,而小白和阿黑分手的理由,则充满浴室的气味。
小白在努力的洗擦浴缸。躲在浴室的时候,心情总是很好的。
她想,或许她不应和别人同居,当然更加不适合结婚,更或许她不应恋爱,不应做一切与别人分享空间的勾当。
她在浴室内的小小气窗望出去,映入眼帘的是空白的天。她微笑,或许她甚至不适合做人。
有些事情总是难以明白的。她不知道。
只有我的眼睛你未曾看过
参加那个派对是因为失恋。
维森不想再牵涉到真正的感情,他只想要不会伤心的性。
现场是烟雾弥漫的郊外三层式别墅,整整三层面积共六千尺的地方全用作是夜派对这用。
维森的朋友去过,都赞不绝口。他们说那里要什么有什么,要男要女,悉听尊便。
阵阵腥香的气味,烟草、大麻、女人、汗香、精液。起初维森不习惯,墙边、地上一对对的赤裸男女旁若无人地干,耳畔是呻吟声和妖异迷幻的音乐。
与他同来的两名男性同伴已熟练地走到单身女郎身边兜搭,而维森则在沙发上喝了点Coke,high了一半的眼睛看着完全high了的人。
他摇晃着身体走上二楼,有个露了一边乳房的黑白混血儿拉着他的脚不放。他暂时还不想要,他摔开她。
脚下、身边是一具具赤裸的肉体,强壮地抽动、虚弱地承受,维森惊醒自己要小心步过,别坏人美事。
就在二楼露台前的墙角,他发现了两个男人正亲吻一个眼睛蒙上黑布的女人,他们万般讨好地深吻她的耳珠、她的颈项、她有乳头、她的下体。
她三七着面迎起,像个时装中的女模特儿那样摆着姿势站立,让男人攀附她身上。
第八章
維森看到她冷冷的臉之餘,又看到她被男人狂吻的下體,不期然地,便興奮起來。
而忽然,蒙著眼睛的女人朝向維森方向嫵媚地咧齒一笑,她說:「可以讓你做任何事,但不能夠看我的眼睛。」
他沒有回答,他在喘氣。而她,撥開了那兩個順從的男人,伸手把維森拉到身邊,她抬著他的後頸,她伸出舌頭吻他。
那個夜又黑又甜,長長的天花上只懸著一個發黃小燈泡,四周是女人下體的氣味混和著一切邪異的香氣。維森用麻醉了一半的眼睛,閉塞了大半的鼻子,卻還是記住了她的輪廓、她身上的一切,和她從汗間沁出來那飄忽淡薄的味道。
之後他便睡著了,而醒來之時她已經不在,他隨著地上其他肉身支撐起來,穿回地上的衣服。
清醒了思維忽爾令他感到尷尬。他垂下臉速速穿上T恤牛仔褲,然後越過還在昏迷的一具具肉體。
駕車回到家裡以後,他才放膽呼出忍著的一口氣。電話鈴聲響起,是昨夜與他結伴前往的友人,他問維森:「昨夜稱得上眼界大開吧!」
維森托著額頭,嘴角微微笑,忽然不想說話。「我想,一次便夠了,不太適合我。」
然而其實,他掛念昨夜那女郎,她迷惑了他。
日子還是一天一天過,上班下班,剛失戀的感覺已換來了患得患失的戀愛感,沒再把剛分手的女友記在心上,完完全全的,蒙上眼睛的女人已優雅性感地、高高直直地站在他心頭中央。
就在維森以為那夜只是個永遠的回憶之時,他在中環的一條後巷裡碰見她。
她在他身邊擦過,雖然她穿著整齊的白色套裝,也雖然,她裸露著她的雙目,他還是一眼認出她。
記掛得那麼狠的人,怎麼會忘記。
於是他的心撲撲地跳,隨著她修長的背影拾步而上,在那清涼的一天,在那有紅白磚牆的後街,一個大男人笑咪咪地跟在他朝思墓想的女人的身後。
她轉入了一片陶瓷店之內,她除下了休息的門牌。
她優雅地站在櫃面之後,優雅的手在輕拭櫃面上的灰塵。
維森很緊張,自出娘胎以來,就只有早熟的幼稚園時代面試能比得上現時的緊張。
愛一個人,總會覺得那人高高在上。
他推門而進,站在她面前傻傻地笑,可是她的眼光透露出她對他的陌生。
她不認得我了,他心想。但有什麼所謂,心裡的人已在眼前,他只知道自己已得到很多。
他膽大大地約會她,而她爽快禮貌地答應。
一切來得太輕易了,他有點不置信自己的好邭狻�
約會一次接一次,她每次都答應,每次都愉快地應允。而和那夜非常不協調地,她有種很寧靜而害羞的高貴感。有麗清雅的外形,溫文的談吐,爾雅的衣著,像是不久將來便會嫁進皇宮的女人。
維森真的很想告訴她,叫她別再裝了,他根本是被她那邪異的尊貴吸引,而不是純情的高貴。
但她完全沒有顯露那夜在別墅內的任何事,完完全全,像個沒關係的人。
維森還是絕對肯定,她是蒙著眼睛的女人,當她架著太陽眼鏡的時候,完全是一模一樣。
而他和她出海,她穿上比堅尼的身體,也是絕對同樣的一個,他認得她左邊大腿上深褐色的胎痣,像五元硬幣那麼大。
隨著見面的日子一天一天的多,維森已可以肯定,他是毫無疑問地愛上了她,但神秘的她從沒顯露蒙著眼睛的一幕,亦從沒表示過她對他的感情。
她沒對他說過任何一句心底話,沒與他交過心,沒波動過半分的情緒。永遠也是微微嘴笑,大大方方的,令人舒服但又令人摸不透。
維森甚至不知道她是否喜歡他。
有一次,他問:「抹雲,你喜不喜歡我?」
她卻只是笑,閃著一雙晶瑩的眼睛望著他。
他頭痛。抵受不了她的含蓄,要他設辦法揭穿她。他要實實在在的愛,他不要蒙著的東西。
他想,他會不會在那別墅內找到真的她?
就在他的友人告訴他派對又進行,而抹雲又推說週六晚上沒有空之時,維森差不多可以肯定,他倆終歸會碰面。
沒有靈只有欲的集中地,維森保持著他的清醒。照樣是highr的high,半死的半死,三層樓黝暗中的百多名男女,蛆肉一樣地糾纏在黑色的夜。
他大步越過障礙,在三樓的吊扇下找到她,赤裸的她被三個男人從背後攙扶,笑意盈盈的冰雪臉依然是黑布一條,捆著她的眼睛。
維森上前,那三個人吻她的足踝,維森吻向她的唇。
她仰起面給予他反應。三個男人退後,讓維森把她獨佔。
她對他說,一如上回那樣:「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但卻不能看我的眼睛。」
他沒有回答,他為她的虛假感覺可笑。
他抱起她,溫柔地做那令他懷念萬分的事。
一生人中,他有六個女人,六個,不算少了。然而,沒有一個女人令他如此震撼迷亂,從那天而來的妖惑、那故意的神秘,散落在他生命以後,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