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又知道,他不要令另一个她失望,她失望,他会不开心。
他也一样爱着她。
在沙滩上跑呀跑。气力的消耗可否瓦解心中的怅惘?
最后,他找不到她,他就走回度假屋,就在门前,有她那蹲下来结了发辫的背影。
一看见,心就软。
他的脚步惊动了她,她转头一看,从表情中绽放出一朵花。
她跳起来,扑到他的怀中。
自自然然地,他张开双臂抱着她。
落日躲在海洋的水平线下,在夜幕未来临之前,他们就相爱了。
Self对白瓷的感觉非常的强烈,强烈得忘记了Wise。没有空间容纳她。
他们在度假屋内那小小的床上拥吻,每一分的接触,都成为奇异的体验。她的唇与Wise的不相同,白瓷的唇是既薄且小的;她的气味亦不一样,她有羔羊般的浓郁;衣服下的乳房娇小、平坦,像未发育完成,但又散发着乳香;她的肌肤白得像羊脂;她的私处有未被开发的饿张力,那是一个引人探索,又保证风景怡人的地方。
这个女孩子,带他去了一个从未去过的世界,陌生、新奇、不可言喻。
Wise是另一半。她的美好,是他生生世世熟悉的。白瓷是今世才碰上的,她的一切,他努力探索。
充满了冒险的成分,是一种深深的神秘感。
也因为这样,就令他十分具男子气概了。
他不附属于她,没有义务一定要与她一起,这责任,不是天生的。
他要她,是因为欲望。而欲望,就令他十分十分的男性化。
得到你得到你,尽力去得到你!
讨你欢心、让你快乐、你满足了,我就有着胜利感。
男人,有男人的目标。
爱上了她,为着爱上一种陌生。
当他离开她的身体之后,他就得到了他梦想着的独立。
另一半,独立地成长,独立地体验了人生。
Self与白瓷一起离开小岛。他们的手扣得很紧。他牵着她的手,出尽气力。那是一种决心。
她给他的感觉如此强烈,完全笼罩了他。心的方向也转了位置。
一双沉默的恋人,有着爱情中最沉重的一颗心。
Self把白瓷送回家,在她步上唐楼前,她回头问他:“你还会不会见我?”
她的眼神内有着心痛。
他看到了,然后吸纳了她的感受。“会的,我们会天天相见。”
她立刻被打动,美丽的脸上绽放出一朵花。永永远远,她都带着鲜花的本质。
看见了,他就忍不住笑。她笑,他便笑。
她令他快乐,他喜欢看着她。
怀着恋爱心情的Self,回到Wise的家。Wise正在练习瑜珈,她努力把一条腿放到头上来,做不到时就沮丧了。
“我永远不会是Sexy Guru。”她向着Self皱了皱眉。
他望着她,做不出表情。
Wise问:“有什么收获?”
Self回答:“拍了几张照片。”
Wise见他没什么心情,便说:“累吗?我做一个麻酱粉皮给你吃好不好?”
Self笑了笑:“学会了做粉皮?”
“即食的,但好吃啊!”Wise站起来,走到厨房去。
Self看着她的背影,仿佛看见了自己。她就是他,只是比他精致……又或是,比他脆弱。
总不能,一生只爱着自己。
他轻轻摇头,他也不知道。
那天晚上,当他们一起睡时,Self问Wise:“是不是除了我,没有男人睡过你的公主床?”
Wise与他鼻碰鼻,然后说:“是的,我只让我自己睡。”
Self问:“为什么你只能爱你自己?”
Wise理所当然地回答:“从我而来才能爱嘛!”
Self问:“这是不是自私?”
Wise把视线溜向天花板,想了想,便说:“要爱,起码要心灵connected。你是唯一一个与我有这种连系的男人。”
“唯一?”他问。
Wise嘟长了小嘴,又说:“也有遇过一些人,只是,timing不配合,譬如,对方有女朋友。”
“如果对方没有女朋友呢?” Self问下去。
“那么你就可以不必出现啦!”Wise瞪大眼说。
然后,她笑起来,却又发现Self没有跟着笑。Self的表情凝重。
她捉住他的的手,“有什么不开心?”
“没什么。”他开始有自己的秘密。
Wise合上眼,说:“让我走进你的心看看……”
Self紧张起来。
Wise把眼睛张开,“我看见……”
Self屏息静气。
Wise说:“我自己。”她得意地笑。
Self莞尔,Wise居然完全感应不到。这是不是表示,他把他的心灵连系,送了给另一个人?
背叛的男人,心事重重。
翌日,Self走到冲晒店中。白瓷如常站在柜位后,看见他,便笑得很甜。
他被她吸引开去,她的笑容是一道引力,但觉,正步入一条隧道中。这隧道,把外间的世界隔绝,无忧虑、无疑惑、无惧恐,只有她。
当站到她跟前,当双手捧起她的脸容时,他便知道,走过了隧道的旅程后,他便得到幸福。双手捧着的,不就是了?
四目交投,充满只有恋人才明白的信号。
此时此刻,就算一句“我爱你”也显得多余。
恋人的眼睛,已是宇宙间所有的语言。
继而,他把她拥入怀,彼此,都找到了安全感。
既虚弱又强壮,无声无息就走入了两个人的心。
Self合上眼,他觉得他找到了他的归宿。那是,Wise曾经在他身上找到了的东西。
刹那间,在二人的幸福中,亏欠悄悄渗入了心。
因为悲哀,只有把她抱得更紧。
白瓷从来少说话,但总是笑眯眯的,好像任何事都能叫她满足的样子。
与Self一起,不外是喝汽水吃雪糕,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老人、看小孩、看小狗,说些孩子气的话,然后,他与她便很 快乐。
她是一个令任何人也不会有压力的女孩子。她的生命轻轻的,她的存在软绵绵的。
因为她什么也不问,于是Self就自动自觉说:“放心,我不会辜负你。”
她依在他的胸怀,眼睛朝上看,她看见一个上升的红气球,她觉得快乐。
然而事实是,Self像所有男人,说这种话,是为寻求一种男子气概。
是他答应他自己,勿辜负她。
Self就过着着这样的日子,日间送给白瓷,晚上留给Wise。
Wise像寻常的女人那样,把生活琐事一五一十告诉爱人:“今天早上来了一名客人,哎哟,真的烦到不得了,说从杂志看过一套十九世纪的中国式饰柜,但出产地则在英国。没有图样来源,却要我帮他找回来……”
Self看着电视,心不在焉。
Wise说下去:“中午就与天使去买衫,我看中了一件Chole开胸裙,但没有合身的尺码,其实Valentino那件黑色one piece也很不错,可是衣柜内有一件差不多的……”
当Wise说到下午三时发生的事情时,Self已经完全听不进耳去。
他不是讨厌听,只是,世界还有别的事情,还有别的一个世界,吸引着他。
或许,如果是白瓷告诉他买衫买鞋的小事,他会留心去听,说不定明天就会挽着她的手走进百货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