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算了吧,他会为自己打算的了。虽然我真的不喜欢他仍然那么活跃地参与那些什么国事学会。
  我们相约了在太子地铁站等候对方,然后手拖手步行去金凤。这间地道西式餐厅一贯地人多,大家要站在街外等位,餐厅老板好笑地用半中半西的广东话和食客说话,我与简文瀚一等便是四十分钟,老板看见我俩便说:“见你们两人那么亲密,简直刮台风也分不开,好啦,唯有先让你俩进来!”
  我笑咪咪地与简文瀚对望,然后走进餐厅。
  “要黑椒牛排!罗宋汤!”我馋嘴地说。
  简文瀚笑我。“每次都吃一样的。”
  “专一嘛。”我眯起眼睛。“你吃比那铁板还要大的T骨牛排好了。”
  “好,就要‘老婆仔’要我吃的那种!”
  我反抗:“喂,我不一定嫁给你的啊!”
  “你这种愚忠的人,每天的早餐都是同一款,每次吃牛排也要一模一样的,不嫁我嫁谁?”
  我故意别过脸不理会他。
  他望着我吃吃笑,我没他好气,于是问他:“好消息呢?”
  “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我愕然:“何时的事?”
  “今天中午confirm的。”
  “是什么工作?”我很心急。
  简文瀚便从裤袋拿出一张名片放进我手心,他说:“是议员助理。这个议员很有政治前途的,我看好他。”
  我读著名片上的资料。我也听过这个议员的名字,但……
  简文瀚是那么兴高采烈。“他往年参加过我们反对校方不大幅增加学费资助的行动,他说我应该可以作他的副手,我也一向欣赏他,于是便答应了。”
  我放下名片,望着他。
  “阿彗,你不高兴?”他俯前身来。
  “我一直以为,你会做商业一些的工作……”我诚恳地望进他眼里:“你那么有领导才能。”
  他微笑:“银行、地产那些工作不适合我做的,我宁可少赚些钱,也要工作有社会抱负。况且,他给我的薪酬也不比一般大学毕业生差。”
  热腾腾的罗宋汤就放在我面前,我低下头去,默默地把汤喝掉。
  “说你会支持我。”简文瀚望着我。
  我放下汤匙。
  “我支持你。”我说。
  他笑了,笑得很放心的样子,而我,为着他的笑容而笑。
  “我知我的阿彗很明白我的。”他说。
  我暗暗叹了口气。
  “嗯。”我说了一声。
  后来,我与珀月提起简文瀚打算毕业后做某某议员的助理,珀月看见我不太高兴的样子,便对我说:“你应该支持他,他就是喜欢做些他认为对社会有意义的事。”
  “但以他的资质,他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我说。
  “你的更好不等于他的更好。”珀月成熟地纠正我:“况且,政治也是有前途的行业。”
  我躺在珀月宿舍的床上,翻了翻身。“或许是我不了解那一行。”
  珀月抱着枕头,“Daniel说毕业之后会去美国读MBA。”
  “很好哇。”这是我的直接反应。
  珀月却抛来一个不开心的眼神。“不是他自动提出的,是他父母的意思。我就是一直不喜欢他凡事不作主、没所谓。”
  “但读MBA是好事嘛。”我真的这么想。
  珀月却不作声了。
  “珀月,那你毕业后打算做什么工作?”我问。
  “没想过嘛,我才year2。”
  “今天中午,学校平台上有美资银行的招聘讲座,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她溜了溜眼珠。“你有兴趣?”
  我点头。然后大家决定中午听讲座去。
  这个招聘讲座的对象主要是year3的学生,像我与珀月这些二年级生就比较少。然而前途要紧啊,早一点决定也是好的。基本上银行界一向吸引我,听过讲座后,我便决定加入银行业。
  珀月望着我:“真羡慕你,现在便有了决定。”
  “这是我理想中的工作。”我肯定地说。
  “其实,”珀月忽然这么说:“你与简文瀚也真的相衬,你们对于自己的将来都那么有把握,性格也是一清二楚的那类。”
  “是吗?”我倒不知道。
  她伸了伸腰。“你别说,我与Daniel也可以说是很相衬的,两人都糊涂,凡事不上心,也爱受人摆布--他呀,又受他的父母摆布了。”
  “怎么了?”
  “他父母替他在酒店搞了个二十一岁birthdayparty,你看,一个男人搞什么成年party?”
  “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嘛,生日应该和大家一起开心一下的嘛。”
  “那么,”珀月说,“你与简文瀚一起来玩好了。”
  Daniel的生日派对在一间五星级酒店的ballroom举行,Daniel和他的父母各自邀请了好几十名宾客,大部分是Daniel的亲戚和中学同学。
  派对没有什么特别的生日菜式,只是大家吃一顿美味的自助餐,另外就是小丑派气球这些玩意。
  珀月以Daniel女朋友的身份招呼客人,看她笑嘻嘻地四周打转,与Daniel的亲人、朋友似乎颇为熟络。
  “很棒嘛,半个女主人。”我取笑她。
  “无聊死了,像搞商业公关活动那样。”她吐了吐舌头,然后又对简文瀚说:“不觉得闷吗?”
  简文瀚礼貌地说:“自助餐很好吃,场面很热闹。”
  珀月叮咛:“别这么早走,待会有特别表演。”
  在她转身离开后,我与简文瀚坐下来,静静地望着ballroom内的人和布置。我忍不住说!“富家子弟真的与普通人不同,一个生日派对便花十几万。”
  简文瀚正吃着三文鱼,他耸耸肩:“意义不大。”
  我瞄了他一眼。“新鲜的三文鱼意义可大吧。”
  他喝了口橙汁,依旧一脸不置可否。
  不久,珀月口中的神秘表演登场了,原来是Daniel的父母与Daniel的几个同学合演一出话剧,内容是重演Daniel出世时的混乱情况。
  我看得很开心,觉得这班人既温暖又有心思,而我看到,Daniel与珀月手牵手在台下看着,他们脸上也有温暖怡人的表情。
  到切生日蛋糕时,司仪问Daniel的生日愿望是什么,他一面望着珀月一面说:“希望开开心心。”继而吻了吻珀月才把刀按到蛋糕上去。
  我忍不住对简文瀚说:“太幸福了,无忧无虑的生活。”
  简文瀚没作声,我从眼角看到他那沉默的侧面。
  他不喜欢这里?抑或有心事?但我没有问,我知道在这种场合,问了他也不会说。
  过了两天,我到珀月的宿舍翻看生日派对的照片。“那么豪华的生日会,我还是头一次参加。”珀月咬着百力滋,在床上翻了翻身,“他的父母最爱搞派对,你喜欢的话,每次都来好了。”
  我凝视着与简文瀚的合照,“过两天我生日,不知道他会送什么给我。”
  珀月说:“你上年收到的镀金书签很漂亮嘛,是博物馆仿制品吗?”
  我把书签由背袋的英文小说中翻出来,那真是张美丽的书签,星星形状的,铜质镀金,薄薄的大大片的。
  “颇有心思啊,你是阿彗,他便送你星星。”珀月把脸孔凑近来。
  “嗯。”我也很喜欢这份礼物。
  “不知我会有些什么?”珀月自顾自说。她的生日只比我迟五天。
  “你上年的礼物是一只Gucci手表。”我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