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向她,忍不住问:“你们一起了吗?”
她却笑,微微的笑:“他还爱着你,我们怎可能会在一起?”
我依然望着她。
珀月把脸凑得更近。“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坐起身来。“你爱上了他。”我说。
“如果你不要他我才要。”
我笑了:“别说什么要不要。”
“他依然是爱你的。”她重申,目光充满试探。
“我有我的新生活。”我尝试结束这话题。
珀月却突然说:“我觉得,他很快便会不再爱你。”
她的语气很有自信,我愕然了。珀月的眼内有怪异的闪光,气氛就这样僵下来。我和她靠在大床上,我望着天花板,她望着窗外的夜空,没有说话。
大约五分钟后,她起身告辞,我送她到大门去。
她说了再见,没有挥手,眼睛内也没有依恋,甚至没有特别的情绪,冰冰冷冷的。
一个朋友,是不会这样的。珀月,还是不是我的朋友?她说,我不要她才要。她是想要简文瀚,但怕我会和她抬吧。她今夜上来,目的是叫我不要抢。
忽然觉得腹痛,我弯下了身,很痛苦。
我蹲在地上,左手按着额角,右手护着小腹。珀月说,简文瀚依然爱我,而我,是否仍然爱他?
腹内一阵刺痛,我流出了眼泪。
电话铃响,我爬到电话旁边,抓起话筒。
“阿彗。”是Kelvin。
刹那间,我如获救星。
“Kelvin,我……”眼泪愈落愈急。
“你怎么了?”他着急起来。
“我肚痛。”
“我立刻来看你。”然后,他挂了线。
我掩住脸缩在墙角,居然真的乖乖地等他到来。十分钟后,他便在我面前出现。
“严重吗?”他扫着我的头发。我望进这双关心我的眼睛,忍不住扑进他怀内,我呜咽:“我很痛!”
于是,他急急忙忙扶我走到楼下他的小房车内,送我到医院。一路上,他都捉着我的手。
在医院内,医生说,我得了急性肠胃炎。
而Kelvin,整夜都在照顾我。
肚子不再痛之后,我明白了。
我不要争,不要与珀月争,我还有其他选择。
翌日,Kelvin告了一天假,给我读报纸,又陪我看VCD。我吃过药后,便睡得昏死,傍晚醒来时,家中飘荡着一阵热汤的香气。
我走进厨房,Kelvin正在搅弄着一大煲香喷喷的东西,“我煲了杂菜汤,有营养,又不肥腻,你可以多喝两碗。”他回头告诉我。
我点头。
他递我一小碗,“小心烫。”他说。
我喝了一口:“好味哟!”
“阿彗。”
“嗯?”我抬眼。
“让我做你的男朋友。”他说。
在这千分之一秒,我立刻清醒了三分,这个Kelvin,我没忘记我曾经大力否定过他。
“我会对你很好。”他那明确保证的眼神与声线,肯定得像买电视广告那样。我轻轻放下了汤,“忽然渴睡。”我小声地急急地说,继而逃避地走回睡房大床上。我缩回床上之后,他便跟进来。“我要走了。”他说,我看到他眼内的失望。
“谢谢你昨晚到今夜的照顾。”我是由衷的感谢他。
“你考虑一下吧。”他叮咛,说得像商业上的考虑。
我点头,我是明白的。
在他离开之后,我喝了他煮的汤,真的很好味。我站在那煲汤之前努力地去想他,想他的外形,想他的优点。然而我发觉,我还是喜欢这煲汤多一点。
不知是否药力关系或其他原因,一整夜我都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翌日早上,我上班时在大街上看到那些新挂出来的声援民运领袖横额,我才认真地想,不得不承认,如果我依然与简文瀚一起,我一定会为着这些事抱怨。
这就是他所说的价值观了。他与珀月才是拥有共同价值观的人。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下午,Kelvin致电问候我,然后他告诉我两星期后有个慈善舞会,想邀请我参加,我毫不考虑使答应了。他听上去很高兴,我也高兴起来,社交界的舞会,我没有去过,我不介意与他去。
我告诉Luna,Kelvin怎样在我病了的两天侍候我,她听后大声地说:“哗!看来他是真心的了,”
“他还说想做我的男朋友。”
“你和他培养了多少感情?”
我扁下嘴:“真的不知道。”
Luna便又哗啦哗啦地教训我。我无意听入脑,便打断她的话:“Luna,简文瀚要去英国读书。”
她瞪大眼。“什么时候?”
“后天。”我苦恼。“该不该去送机?”
“去嘛!他可能不会回来了!”
“但珀月和他一起去,”我垂下眼。“珀月是喜欢他的。”
Luna拍了拍台。
“那就更加要去了!干吗要让赛?不过……你还喜欢简文瀚吗?”
我咬住唇,点头。“不可能就这样完全不喜欢。”
“那么,重拾旧欢吧!”
“不是这样简单的。”
最终,我没有到机场,简文瀚自分手后,真的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给找。珀月说他还是爱我的,有可能吗?
他走的那一天,我每分每秒都紧盯着案头的电话,但它根本没有响过。
最后,我低声说了句:“讨厌!”太讨厌太讨厌了,我等得快要哭出来。
结果又是Kelvin打电话来。
“Kelvin,我的男朋友与我最好的朋友一起去英国,可能永远不回来了!”这是我的开场白,声音歇斯底里。
谁知他说:“我没有到英国啊!”再加一句:“Luna也没有呀!”
不由自主地,我笑了出来。
“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他说。
“谢谢你,Kelvin。”但愿我能做到。
和他说了两句,放下电话之后,我又想,这种事情怎可能是“但愿”忘掉,要忘记,便要下决心。
决定了之后,心情仿佛在一秒间变得轻松起来。是不是一早就该这么想?不是我的,便不会属于我。
Kelvin很热心地为我选购去舞会穿的晚装,试穿这些美丽的衣服,叫我心情很高涨,它们差不多每件都漂亮,有一件吊带雪纺的,我穿上身之后像林中仙子,我在镜前转了又转,舍不得脱下来。“很美丽。”Kelvin赞道。
“但太贵了,比我预算的要贵几倍。”
“我赞助你。”他说。
我却拒绝了:“哪有人合份买晚礼服的?”
他坚持:“那会是我的荣幸。”
推推让让间他还是付了一半的钱。
我便穿着这件雪纺晚装与Kelvin一起参加我有生以来的第一个舞会。
我跟在他身边,让他把我介绍给其他人。他那些世叔伯,似乎真的很欣赏他,不停在我面前说他如何本事,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孩。
我笑,有一点点尴尬。Kelvin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告诉我:“你很受欢迎啊。”
我便说:“他们会不会误会了我是你的女朋友?”
刹那间他脸色一沉,但不消三秒却又挤出笑容来。“不好吗?”他反问。
我说想,就是觉得不好。然而,就在这一刻,我看到那张脸。
是那个高大长发的男人,眼神像鹰的那个,我的心一震。
他也参加了这舞会,与一个金发女子站在距离我十尺左右的位置,隔着人堆,他望着我。
已是第三次碰面了。先前两次还可以说是错觉,但今次我肯定,他是切切实实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