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该怎么说?”他咬牙怒问:“该说她是志节高洁的女人吗?”
李妈妈知道他心里满是仇恨的情绪,任谁也无法劝解他;她摇摇头,佝偻着身子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客厅顿时陷入一片冷寂,方若刚平静下来了,内心不禁开始怀疑,难道真有他们所谓的真相?!
他的意志在动摇,爱她的心绪在扩张,但宠爱妹妹的心,不准他擅自改变他对若茵的信任!
这种心绪在他心中起伏已不下数十次,逼得他犹如活在炼狱般的痛苦。
纵横商场多年,方若刚感觉陷入此种境地,比应付经济危机、商业问题,还要来得痛苦数倍!
方若刚点起一根烟,在袅袅烟雾中,找寻似乎永远也得不到的答案!
夜已深,万物俱寂,他独坐在客厅,思绪虚渺,几乎迷失了自己。茫茫的静夜,只有他一个人锁在自己的无奈与孤寂中。
“梦珂,你快来救我!”精神略微恢复的沈洁依朝电话那头的李梦珂叫道。
“救你?”
“是啊,我现在在方若刚家。”
“你在方若刚家?”李梦珂又狐疑地重复一次。
沈洁依快被李梦珂急疯了。“天!我的好小姐,别又再重复我的话了,行不行?!”
“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你怎么会在他家?”李梦珂全然不理会她的焦急。
“昨天下班时,他在外面等我,我们之间起了一些争执,我被他气坏了,体力不支地昏倒了,最后被他给扛回家了。”
才说完,沈洁依耳边传来梦坷开心大笑的声音。
“我昏倒、被绑架、被囚禁,有那么好笑吗?”沈洁依微愠地朝话筒吼。
“没有。”李梦珂的反应出乎地意料之外,且似乎一点也不急着要她回去上班的样子。
“嘿,等等,梦珂!你的反应不对,若是以前你一定会很担心我,担心方若刚对我展开复仇行动,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沈洁依觉得李梦珂好像不再担心方若刚会对她不利。
“我为什么要烦恼一只只会吼叫,却不会咬人的动物?”李梦珂放柔声音:“洁依,我相信他不会伤害你的。”
她气极了。“他早已经把我伤得遍体鳞伤了!”
“不要反应过度,好吗?”李梦珂对她的态度,好像她是一个胡闹的孩子。
“梦珂,我没有反应过度──”
“好好休息,我已经准了你一个礼拜的假了。”
沈洁依简直气得快冒火了。“你说什么,准我的假?”
“对啊,方若刚已经帮你请假了。”李梦珂的口气好像理所当然一样。
又是他,他老是要干预她的生活!“我不要请假,我要回去上班!”
“方若刚已经告诉我医生说你是因营养不良、贫血而导致昏倒。”李梦珂细声地劝她:“别太逞强,先好好地养好身子,你已经虐待自己太久了。”
沈洁依差点由床上跳了起来。“我只是头痛罢了,没什么好小题大作的!”
“这是医生的诊断结果!”李梦珂电话里坚决的口气不容她反驳。
“他……他诊断错误……”对于梦珂不支持她的事实,沈洁依心生寒意,更觉孤立无援。
电话那头的李梦珂着实希望一向形单影只的沈洁依,能有个可靠的男人照顾她。而依她长久的观察,她认为方若刚是最适合的人选。
至于他与她之间的恩怨情仇,一定能得到最圆满的解决;况且,在方若刚冷若寒冰的面具下,她看得出来他有一颗深爱沈洁依的真诚之心。
她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的!
“别闹了,好不好?”
“梦珂,我真的被他折磨得好苦!”沈洁依紧抓住电话:心如刀割地说道。
“洁依,等你们相处久了,你会知道方若刚其实很爱你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帮我的忙就算了,再见!”沈洁依不顾好友焦急的叫声,心情一片惨澹地挂断电话。
就这样,她呆呆地坐着,眼神失望、空虚、飘渺地凝望窗外落雨的天空。
阴沉的雨雾罩住整个城市,迷茫、凄凉中的湿意,诉说孤立长空下高楼大厦的辛酸、悲凉。
这是落雨的故乡,是积存她痛苦记忆的地方,她逃不开,也忘不了,更无法不面对它,犹如她走不出方若刚早已对她撒下的网!
“小姐,请用早餐。”李妈妈打开门对她说。
沈洁依回过头,黑深迷茫的眼茫茫地看着慈祥老妪。“伯母,您是方若刚的管家?”
“嗯。我在他家已做了将近三十年了。”李妈妈把餐点放在床边。
“您可不可以让我走?”沈洁依微带希望地间道。
“少爷交代,无论怎样都不能让你走,因为你的身子太弱了。”李妈妈层头深蹙地说。
她用力捶了下床。“假惺惺……”
“小姐,你怎么可以说少爷假惺惺?”李妈妈一面摇头,一面在床边坐下。“其实他很关心你的。”
“关心?他根本就恨我!”沈洁依心伤地告诉她。
“不,他不恨你。”李妈妈微笑着。“如果他恨你,昨晚他就不会轻手轻脚到你房里,帮你把点滴拔掉。”
沈洁依低下头轻抚着手臂。“他是有企图的!”她仍然记得他侮辱她的一字一句。
“表面上,他对你很凶,对你很残酷,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还来得关心你。”李妈妈含笑地打量她。
“您怎么知道?”沈洁依的心再度动摇。
“很简单,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十分了解他。”老妇人握住沈洁依的手,慈爱地拍着。
沈洁依不想自己的希望又在他的冷厉下破灭,制止自己全然相信老管家所说的。
“不,我仍相信他只是想报仇罢了!”她痛苦地闭上眼,脑海闪过他狰狞的讥笑表情。
“我知道他伤你太深了!”李妈妈忧伤地叹口气。
“李妈妈,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伤害若茵……”沈洁依突然抓住她的手,哀伤地急呼道。
李妈妈深深看了她一眼。“我相信你……”
“但我不相信你!”方若刚严苛的凛冽声音打断了她俩的对话。
“少爷──”
“你先出去。”方若刚音调平板地对管家说。
老人家刚步出房间,他残酷的利箭便射向她。“别以为李妈妈相信你,就代表我相信你,就代表你没有罪!”
沈洁依苍白如死地把目光掉向依旧落雨的天空,不语的唇微颤着。
“别想把娇弱拿出来当武器,我不会心软的!”他毫不放松地攻击她。
她依然没有回答,僵硬的美好形态,犹如莱茵河上既惑人又含悲的罗莱莉雕像。
方若刚愤怒地嘶吼着:“我不会同情你的!”
终于,她终于开口了:“你可不可以让我清静一下?”
爱她又想伤害她的方若刚,对于她平静又遥远的幽幽语音,感到不忍和心疼。可是他想维持敌意的固执,不想放弃这场厮杀。“我是你的主人,我有权力决定你的一切!”
“囚犯也有权利要求想独处的自由吧?”她自始至终不曾看他一眼。
沉默了片刻,方若刚看见原封不动的餐盘。“你没有吃早餐?”
她无神的眼眸仍然看着窗外绵绵的雨丝。“囚犯没有权利不吃东西?”
心焦、不舍齐涌入他心头,更何况眼前的她脸色苍白似纸。“我要你把东西吃了!”
“方若刚,你到底想怎样?”她几乎快哭了,受不了他命令的冷漠口气。
“我只要你把东西吃了!”他阴沉沉地说道。
她不为所动,可是眼眸里的泪早已四处奔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