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刚皱眉看着那张依旧灰白的小脸。“很严重吗?”
“这是长期累积而成的疾病。或许是一年、两年,也许更久。”王医生为她安置好手的位置,抬头继续说:“总而言之,她从来没有好好照顾过自己。”
“情绪激动会不会导致休克?”方若刚担心她会如此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情绪激动是启发她因营养不良而休克的导火线!”王医生深看他一眼后,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需不需要服用药物?”
“平常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就行了。”王医生走出卧室。
方若刚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时常偏头痛。”
“不碍事,那是习惯性的一种头痛,只要让她少烦恼一些事,减少生活上的压力,偏头痛的次数便可减少。”
刚送走王医生,楼上就传来李妈妈的叫声。“若刚,你快来!她醒了。”
三步并作两步,方若刚以最快的速度到楼上。一进门,就望进沈洁依晦暗的黑眸中。
“你醒了?”这时方若刚已松开方才绷紧的脸,取代的是深情如海的温柔。
“这是哪里?”沈洁依不友善地冷问对她关怀备至的方若刚。
她的冷脸提醒了喜孜孜的他,他记起她和他是宿敌,是两条不能交叉的平行线!
“是我家!”战争又开始了。
“你凭什么没经过我的同意,擅作主张把我带到你家?”沈洁依尖锐地叫着。
站在一旁的李妈妈立即看清楚了这两个人若要说是朋友,还不如说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摇摇头,李妈妈不想再看下去,蹒跚地离去。
“我不忍看你倒在毫无人迹的地方,况且现在又是半夜,倘若你有个不测,我岂不是要背上杀人之罪!”看着尖锐但荏弱的沈洁依,方若刚的心头实在不想再伤害她了。
她心里又恨、又怒、又伤心!她宁可放弃自己对他的爱,也不愿再让他伤害她一点点。
“我宁愿倒在路旁死去,也不用你假惺惺地可怜我!”她额头直冒冷汗,努力地想撑坐起来。
方若刚的心在刺痛着,她知道她是在伤害自己,她一定恨透他了。他想对她温柔一点,但心里却有个声音不断地怂恿他,任她自生自灭,也许能藉此为妹妹讨回一些公道。
“你死了,我可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他用最冷的方式,回答她的恨恨之声。
倏地,她凄厉地大笑,狂笑中含着几许苍凉和悲哀。
“你也会良心不安?”她停住笑声,匪夷所思地问。
看着她额头的冷汗,方若刚知道自己不该再刺激她了。“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她才不要住在他的房里,也不要让他的身影留在她的生命中,变成一个永远的痛!她伸出另一只手想扯掉针管,并且打算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疯了!”方若刚一个箭步跑过来阻止她的行动。
“我若留在这里,才真是疯了!”她猛力想挣开他像铁铐般的手。
“你给我乖乖地在这里养病,不许离开半步!”他阴沉地警告她。
她停下挣扎,露出不畏惧的表情。“在伊利诺我已逃了一次,我不在乎再逃一次!”
“我更不在乎把你锁在这里!”他抬抬眉头,眯起黑沉沉的眼看她。
“你──不可以!”沈洁依惊恐地叫着。
“我可以,而且我一定做得到!”他握紧她的手,凑近脸逼视她。
“方若刚,我真的没有病!”她改以温软的方式。
见她一脸可怜兮兮,他也放松眼里的利芒。“不,你有病,医生说你贫血、营养不良。”
“你不需要关心我的。”她突然感觉眼前的方若刚温柔得让她觉得陌生。
“也许是屠宰者想把动物养肥再杀的原理吧!”他放开她,转开身去。
哈,真可笑!刚刚她还在认为他对她仍有些许的感情存在;如今真相大白,原来他对她的好,只是猎杀前的假动作!
“我要离开这里!”她又想趁他不注意时拉掉正在注射中的针管。
“你拉呀!”他没有像方才那样冲上前阻止她,犀利的眼藏着一些玄机。“你若敢拉掉,我会请人再把它插回去,然后再把你五花大绑──”
她真的恨死他了,因为他竟以囚禁她为乐,就像在美国伊利诺一样,这是他复仇的另一种方式!
看着她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微笑地得意道:“这才乖!不然,到最后受苦的人仍然是你自己!”
“方若刚,你这个浑蛋!冷血杀手──”沈洁依扯开喉咙,尖声地叫着。
他故意不在乎地撇撇嘴。“你尽管骂吧!我一点也不在乎!”
“你不能把我关在这里!”她又尖声大叫。
他用手耙了下头发,毫不在乎她的激动。“我说话算话!”
“方若刚──”
他不理会她,迳自朝门口走去。“你何不收下歇斯底里,先让自己好好睡一下呢?!”
“我要告你妨碍自由!”愤怒到极点的沈洁依,恨不得把他剁烂。
方若刚回过头,好笑地看着她。“如果你的财力、地位胜得过我,你就去告吧!”
“你──我恨你!”
他的眼中闪过不明的光芒。“这句话我早已听腻了!”
接触到他忽明忽暗,没有讥诮的眼眸,沈洁依的喉咙突然间好似被人塞了一团棉花,再也吐不出任何尖利的言语了。
方若刚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且将僵硬的身躯转向门口。“我回房睡了,有事再叫我!”
在她呆楞的目光下,他大步地离去。
他大可以不理会她,为何又要救她?又为何要对她这么好?难道这真是报复前的热身运动……
一连串纠结不清的问题,一直在她的脑海里盘踞不去,让她陷入莫名的矛盾苦海中!
她想得头昏沉沉的,渐渐地,在睡神的催促下,慢慢沉入睡梦中。
“少爷,你累了,我做些消夜给你吃。 ”尚未就寝的李妈妈对方若刚说。
“不用了,你早点休息吧!”方若刚闭目说道。
他知道李妈妈对他向来很关心,把他当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每当他由国外回来,她都会特地为他做一些美味的食物,以慰劳他奔波的辛苦,即使他长住国外,她的关爱依旧不变。
“少爷,你喜欢这个女孩子吗?”
方若刚没有回答,只是陷入静默。
“如果你喜欢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待她?”
“那是她应得的!”他冷声说道。
“应得的?”李妈妈不明白。
他倏然坐了起来。“就是她伤害了若茵!”
经他这么一提,李妈妈倏然一惊。“她就是那个女人?”
“没错!”方若刚心烦地点起一根烟。
“不像!她不像是那种工于心计的坏女人!”李妈妈不能接受地猛摇头。
又来了!为何见过她的人都相信她是无辜的?
“你被她纯真的外表骗了!”他激动地狂吼。
“你该先听听她的说辞,或许是你误会她了也说不定!”李妈妈好言相劝。
“你跟邵青、咏华一样,不相信我的话,还要我给她辩解的机会!”他霍地跳起。“那谁给若茵一个找回丈夫的机会?”
“少爷,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先查明事实真相,别轻易伤害了一个纯真善良的女孩子!”
他脖子上的青筋愤怒地跳动着。“你想和邵青、咏华一样,为了一个无耻的妓女和我翻脸?”
“妓女?”李妈妈布满皱纹的脸满是不赞同。“你不该这样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