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头子不仅脖子一凉,心里更是冷得直抖,只差一点自己的小命便去见阎王了。是谁有这样大的本事?
硬是稳住自己的惊骇,匪头下马趋前看阿金的尸体,一脸的淫笑还冻在嘴边,此时没了生气,更加深一丝诡谲。只见他的咽喉处有一纸黑色纸片。瞧见这,匪头感到自己身上的衣裳全濡湿了。
“走!快离开这儿!”惊魂不定的匪头下达命令后,自己也迅速上了马,其余手下见头儿如此,抬了阿金的尸体赶紧跟上回山寨。
直到出了城门半天后,一队人马回了寨中,才有人大着胆子问甫一回来便急急灌酒的头儿。
“头儿,我们要如何替阿金报仇?”
“报你的大头鬼!”匪头低吼一声,“你可知对头是谁啊?我们的命可都是捡到的啊!”
“咦?头儿,您说命是捡到的是什么意思?”
“武林之中,有一杀手叫‘闇阎王’听过没?”匪头话一落下,属下之中有大半嗡嗡声响起,“‘闇阎王’什么来头、武功师承何处、还有长什么样全是个谜。‘闇阎王’杀人不眨眼,传言连自己的父亲都是他亲手解决的;而他的武器,就只有一张三寸长一寸宽的黑色索命符。”
一众下属不约而同望向摆放一旁的尸体;此时阿金脸上那抹笑,就像是“闇阎王”的冷笑,大伙儿又不约而同打起了冷颤。
“那……那头儿,您的意思是……是姑娘就……是‘闇阎王’?”一名比较胆大的下属结巴地问。
匪头没有回答,只是脸色惶然,再灌下一口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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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河南南阳城外
“盼誉,教你背的诗背好没?”昀玑暂停手上的针线活,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小男孩。
“背好了,娘。”小男孩收回一双看向窗外蓝天的眼睛,手拿起毛笔欲写时,又抬头问道:
“娘,为什么叫我背诗?我们去溪边钓鱼好吗?”
“等你背完诗再去。你会背诗了以后,知道以前的文人如何写诗,再来就换你自己作诗了。而且背诗只是起头,等你再大些,娘还会教你读四书五经。”
昀玑说着的同时,手上亦不停的活动,话落下,一件衣服也正好收线。
“我已经背好了。娘,我们去钓鱼了啦!不然适叔来的话,我又不能去了。”盼誉见昀玑已经缝好了衣服,赶紧跳到她身旁撒娇。
昀玑捏捏盼誉的鼻子,笑道:“拿你没办法,走吧!”
“哗!好棒!娘,那我们今晚就有鱼吃喽!”盼誉高兴地在她身旁跳上跳下。
昀玑虽然嘴角露着笑,但内心之中却想到这几日饭桌上只有腌萝卜和一两样野菜,对于小孩子来说实在寒酸了些。看到盼誉瘦小的身材,昀玑打算着要多接几件衣服、巾帕啊,回来补补绣绣,好给盼誉加菜。
“娘,娘!在想什么?快走嘛!”
“没事。等等!我把帽子戴上。你刚说什么?”昀玑牵着盼誉的手,走出他们栖身的小屋。
“我说上次娘钓的鱼比我钓的大,这次我要钓一条比上次娘钓的更大只,然后,娘啊!如果钓到,能不能一天不背诗?”
“嗯,我想想。”看到盼誉泛着恳求的小脸,那么天真可爱,昀玑的心早已投降了,但她却故意慢慢思量。
“好吧!但是,如果你钓的鱼不够大只,诗可要多背两首喔。”
“是,娘最好了,快!快!”母子二人一路说笑的往溪边走去。
小花摇曳着五彩身影,微风夹着澹香,停驻在每一样东西上,天空无止境的蓝,啊!真是一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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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昀玑替梦中露笑的儿子盖了被,便放下一旁待补的衣服出了屋外。
新月之夜,远处幽缈灯火引人发思往之情。
五年前经恩人适容救助,母子才能在此安居;虽是生活不如以往舒适,但现在的生活却比过去更让人珍惜。
低沉的箫声飘进昀玑的思绪,打断了她的回忆。不知坐了多久,昀玑转动因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而僵硬的脖子,看向那吹箫之人。
黑幽的树林之中,一双莹亮双瞳善意地与她对视,熟悉的旋律曲调,让昀玑放宽心地静坐倾听。
箫声渐渐缓收,在声音还回荡在耳边时,持箫的尔雅男子已站在昀玑身旁,柔和低沉的声音含着一股担忧:“妳哭了。”
昀玑听闻,伸手一触湿漉的脸颊,才知道自己流泪。“欸!适公子,你来了。”没有特意去擦拭,只是露出真诚的笑容,欢迎这位久未见面的朋友。
适容衣袖下的手指,蠢动着想拂去那绝美容颜上的哀伤,却不敢逾越。“事情办完了,想见你们。”
昀玑笑容不改,邀适容进屋里。
“小家伙睡得真熟。”适容看着晕黄灯光下盼誉的小脸,一阵平静滑过心头,让自己已然无温情的心染上一丝暖意。
接过昀玑倒的茶水,适容的视线转移,放在一旁的衣服堆上。“会伤眼睛的。”淡漠的声音中有着昀玑习惯的关怀。
“为了盼誉,值得的。”轻柔的回答中透露着昀玑的坚决。
挣扎着想要表白的心,适容很想说:把一切交给我,我会照顾你们母子一辈子。但,自己有资格吗?两人之间已习惯的静默延续,一杯茶喝完,适容站起身。“天晚了,妳早点休息,我明天再过来。”
昀玑起身送着没入黑暗的适容,在心底默默感谢着。这五年来,适容以礼相待,尽力帮助自己至今。大恩无法言谢,只求有朝一日自己能还得了这份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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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玑向正在练功的一大一小身影挥了挥手,抱着满盆的衣服往溪边走。一早开门,适容便已带着笑意坐在屋前的大石上,还带来一些食粮。虽婉拒,却被他用“自己孑然一身,把盼誉和她当家人一般照顾”的理由说服了。
家人?乍听这两字,真是令她一愣。从小到大,她能承认的就只有镯云一个,现在也只有盼誉算是她的家人,而适容竟说要当她和盼誉的家人。
真严格说起来,适容照顾他们母子可谓尽心尽力,尤其对盼誉,更是毫不保留地要将自己所学全部传授,也许自己和盼誉内心也早把他当家人一般了吧?
唔,这样的话,何不让盼誉叫他一声义父?这样一来,应该更像家人了吧。昀玑念头一定,决定等会回去后找个时间跟适容提提。
昀玑顶着艳阳,专注地搓洗敲打,不一会儿,已感到汗水淋漓,虽然戴着帷帽稍有遮挡之效,但汗水不断地从额头流下,头发、衣服溼黏着肌肤。
受不了一身热意的昀玑,解下帷帽搧了搧,又弯身掬起溪水泼泼脸颊。“今天的太阳真烈啊。”昀玑低喃,又戴上帷帽,准备赶紧洗完,回小屋躲避酷热。
才一弯身,昀玑眼前忽然一黑,身子晃了一晃,连忙坐正,原本拿在手上的衣服一松,随流水漂走,昀玑马上下水要捡,却已慢了一步。
不放弃的,她撩起裙子,涉入溪中追着衣服,却总是慢了一步;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衣服愈漂愈远。
“才新缝的,盼誉才穿过一次呢。”昀玑不舍地低喃。
一脸沮丧懊恼,昀玑转身边踢水出气,边回洗衣处。心中盘算着,得再多做几件衣服,才有钱买布料,替盼誉缝件新的。
离岸边尚有几步远时,身后传来一阵马涉水的声音。昀玑未多在意。这山林野地偶尔会有人骑马经过她已经习惯了。将身子往岸边移动,尽量的不要挡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