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是得确认她的心。除非听见她亲口承认,说他从不曾驻足过她的心房,否则他绝不死心。「回去吧!」
清晨,天际响起闷雷,滂薄的大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扬州城外的官道,处处泥泞。荃盼盼落寞地走着、走着,绣花鞋沾染了泥土,冷冷的湿意渗进鞋袜,寒着她的身心。
来到杳无人烟的林间羊肠小径,渺小的身影更显得形单影只。
眼见机不可失,始终悄悄跟在盼盼身后的王自强拾起地上的碎石,朝荃盼盼扔去。他兴奋地等着看她惊讶骇怕的表情。
「噢!好痛。」吃痛的她惊疑地旋过身,却见恶霸已近在眼前。「哇!」
「啧啧,瞧我遇见了谁啊?」他邪恶轻佻地上下打量着她。「咱们还真是有缘,妳说是不是?」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荃盼盼警戒地后退,她瞧见了他眼里恍如野兽要掠夺猎物的光芒。「你想干么?」
「干么?」他呵呵大笑了起来。「孤男寡女的,妳说能干么?」
荃盼盼措手不及,被抱个正着,得逞的大笑逸出了他的喉咙。她整个人被他紧缚着。「放开我!」她让这样的侵略举动给吓傻了!
「怎么能够放啊?放了妳就跑了。」他的手不规矩地抚过她柔嫩的面颊,还一边发出啧啧的赞叹。
趁着他松手的空档,荃盼盼飞快自腰际取出一颗丹药,将之塞入王自强逼近的臭嘴,那是她平日胀气时服用的药。
来不及自强,硬是将不知名的药物给吞了下去。「你!妳给我吃了什么?」他将她推开,心里有点慌。
「哼!别动喔,否则毒死你!」她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担心他不会这么容易上当。
「你当我好欺负啊?也不想想,要是身上没带着防身的东西,我怎么敢独自出门?」
「可恶。」他是很怀疑!可她的表情挺有自信的,看起来似乎真有那么一回事。
「叹,劝你真的不要动喔!不相信的话,你压这儿、还有这儿看看。是不是很痛?」荃盼盼指着锁骨下方靠近腋窝以及右下腹骨盆旁的凹处。
哇!小妮子说的是真的,果真会痛啊!「解药拿来!」他愤怒地对她咆哮,无法相信自己竟着了她的道。
「解药?」呜!好可怕。咳!咳!她心慌地咽了一口口水,险些让唾沫给呛到。「我没有啊!叹,你坏人当胡涂啦?既是要害人,干么要带解药啊!」呼!他看来似乎真的上当了。稳住慌乱的心情,她状似不在意地耸耸肩道:「不过,我没那么可恶啦,你不想死的话,就暂时别运劲喽!」
那王自强虽仍是心有疑虑,可到底是攸关性命,闻言,他果然不敢轻举妄动,可他的一双眼却依然凶狠地瞪视着荃盼盼。盼盼鼓足勇气,缓步拉开与王自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虽然她脸上充满了自信,可天知道,她心里头是多么地紧张与不安!
终于,成功地逃离了王自强的视线范围,盼盼开始拔腿狂奔,不敢停歇。
跑到了不远的一个小镇,她没敢停留太久,匆匆地买了男装换上,她随意买了两个大饼就上路了,直至走到下一个村子,她才敢放心住了。
扬州城,离她好远好远了。而今日的遭遇,对这段心伤的旅程而言,只不过是段微不足道的插曲罢了。
「不知道那坏蛋现在怎样了?」沐浴完,荃盼盼拿着干布擦拭着湿发。她想象着他的驴样,苦涩地笑出了声。
而那王自强僵在原地一个多时辰,心里头不知已骂了荃盼盼千百遍,直到好心的路人请来郎中,他才知自己上了当,赶紧上路追赶。只是,追到第一个小镇,他便放弃再继续追寻荃盼盼了。
见到那些勾栏院里的莺莺燕燕摆弄着腰肢,风情万种地向他招手,王自强的魂都飞了。至于什么劳什子任务,他早已将之拋诸脑后!反正丁凝心那儿,他自有办法应付。
「呜……呜……」无痕山庄里,同荃盼盼感情最是要好的翠儿,此时偎在雷鹰的怀里呜咽地哭泣着。
前些日子,盼盼还隐约地表示对爷有着爱意啊!她才正欣喜爷变得有朝气了呢!可如今却……
爷已两天不说话了。端去房里的饭菜,总是原封不动的又拿了出来。大伙儿宁可爷发怒,至少还像从前一样,可他就是不说话。
「唉!别哭了啦,哭得我心烦哪!」他手忙脚乱地拍着翠儿的肩,粗声粗气地安慰着。
「可是,可是爷他--」她担心爷撑不下去啊!
「那怎么办呢?要不,妳把盼盼给变出来?」他何尝不是为爷的憔悴感到心疼。
「你--呜……」翠儿哭得更大声了,她眼睛花啦,竟爱上了个鲁男子!
两天,他足足等了两天!
任子焰揉着太阳穴,逼自己不要去想,但思绪却一直无法回复平静。
他错了吗?为何盼盼狠心地将痴缠爱恋连根拔除?如今,他的世界在一瞬间崩塌,他根本无力挽回!
将满是胡渣的脸埋入冰冷的手掌,他心痛难忍。「盼盼,妳怎么能够……」
嘴角勾起了飘忽的笑容,在盼盼走后,他再也回不去原来的他了。
他立誓,一定要寻到她!京城也好、天山也好,他要找到盼盼,他要听她亲口说,她从不曾爱过他,从不曾为他心动。
愤怒的掌,再次震碎了上好的桃木桌,他等着李叔前来收拾善后。
「爷。」李士先指示着三两个胆战心惊的佣仆,收拾地上的残骸,等待着主子即将爆发的怒气。
「去叫雷鹰准备、准备,我要去一趟京城。」他非揪出盼盼不可。「还有,继续派人在扬州城里外搜寻,如果有盼盼的消息,立刻回报到京城的凝香阁。」
「是,爷。」李总管火速衔命而去。
寻找盼盼的过程,一点儿也不顺利。任子焰回到睽违已久的故乡,却发现卓允桢早已辞去公职,离开京城了。
他不死心地寻到他的住处,毫不客气的闯入卓府要人。
「我家公子出门游历去了,这儿没有你要找的什么荃姑娘。」什么时候见过少主人带女人回来?来者分明意图不良!
抱持着怀疑的态度,他示意雷鹰,必要时不惜硬闯。于是,双方大打出手,任子焰终究锻羽而归。
他的黑眸拢聚着怒意,无法相信自己竟得不到任何盼盼的消息,当真视他如蛇蝎猛兽,避之犹恐不及吗?「盯着卓府!」
在埋伏了三天三夜仍一无所获之后,任子焰紧握着拳头,不得不放弃。从狂怒到丧志,他的心起起伏伏,而与任子焰一同待在凝香阁的下属们则个个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而他们转往天山之后,情况更如大海捞针一般。问遍了山脚下的村民们,没人识得荃家祖孙两人。
整座天山何其宽广,是以任子焰耗费了许多人力,仍遍寻不着盼盼的人影。满山遍野除了山林树石,猿啼兽吼,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决定离开的前一夜,任子焰喝得酩酊大醉。
「告诉我,她真的住天山吗?」他朝雷鹰狂喊。「没有!这儿什么都没有!」他的心伤痕累累,满是挫折。「她是骗我的吧!」
然后,他又开始忧心。「会不会她遭遇了什么不测?为何卓家上上下下没人见过盼盼?」眉头紧紧地纠结,她可知,心就这么悬在半空中的滋味是多么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