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啊!她输得一败涂地却好不甘心!
他是她唯一的爱恋。若失去他,岂不是要她失去所有?
都是荃盼盼,都是她!
丁凝心颓然坐地,痛苦地将两手埋进发里。她好恨,恨她夺走任子焰,恨任子焰对自己的深情视若无睹。
不,她还不能放弃,她抖着身子,深吸了一口气。还有机会的,只要荃盼盼不在……
为了自己的幸福,她甘心让恶鬼摄取她的魂魄。无论如何,她要不择手段地利用荃盼盼的无知和心软。
「小姐!」婢女小月骇然地望着满地的青丝,小姐她疯了吗?竟然如此虐待自己。「妳这是何苦呢?」她不忍地收拾着,红着眼眶,扶着丁凝心坐回床畔。
是啊,她何苦?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啊!「我看来很糟吗?」张着无神的大眼,她问。
小月无言地点点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啊!小姐怎么就不死心呢?她拿起梳子,轻柔地梳整丁凝心的发。「任公子待小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座典雅的字院,一般市井小民哪买得起?恢复自由身的小姐,再也不必面对那些个莺莺燕燕的冷嘲热讽,更无须强装出笑脸,送往迎来地度日,这都是拜任公子所赐呀!
「别再说了!」她摀住耳朵,拒绝听小月的劝说。
「是、是,小月不说。」她噤声,默默地继续为丁凝心梳头,心里担忧着她连日来不稳定的情绪。
「什么时辰了?」
「五更天了。小姐,天就要亮了,妳整夜都没睡,要不要歇一歇?」
丁凝心轻轻点头响应。「明天,妳去一趟无痕山庄。」
「是。」小月明白自己没有发问的余地,虽然她知道,不管小姐做什么,都挽回不了任公子的心。
第八章
这天,盼盼意外地收到了一份礼物,除了胭脂水粉外,还有个不起眼的布包。那是小月托阿福交给她的,说是丁姑娘的一点心意。布里头还裹着一层绢帕。
盼盼满心好奇地翻开绢帕,一撮柔软的黑色秀发赫然映入眼帘,绢帕上甚至还染着点点血迹!
「吓!」她先是吓坏了,接着,浓浓的罪恶感开始无情地侵蚀着她。
强烈的自责,无可抑遏地袭上心头。「不……」盼盼忆起了当初两人谈起任子焰时,丁凝心激烈且执着的反应,内心惶惶不安。
她拉着裙摆狂奔,急着寻找阿福。
「阿福,小月姑娘人呢?她走了吗?」她气喘吁吁,焦急地询问守在大门口的葛福,担心小月人已走远。
「刚走啊!咦、咦……」怎么搞的,什么事儿这么急啊?糟了,盼盼什么话也没交代就跑了出去,待会儿爷回来了若问起她,可怎么办才好?
「小月姑娘!」她心慌意乱的追着小月。
奇怪的是,小月竟益发加快脚步。
「呼,可追上妳了!」
「荃姑娘?」她真的追来了……小月忧心忡忡地望着荃盼盼,她明知小姐别有用心,可她却无力制止。
「凝心姑娘她……还好吧?」她揪住小月的衣袖。「带我去找她。」
犹豫了许久,小月期期艾艾地开口应道:「嗯。」
缓步走着的两人,心思皆是无比复杂。小月期待前去的路,漫长而无尽头;可荃盼盼却恨不得丁凝心的住处就近在咫尺,巴望快点儿到达。
「到了,荃姑娘。」两人步入一间雅致的房舍,小月领着盼盼来到了丁凝心的闺房。「我退下了。」
「谢谢。」于是盼盼轻敲房门,沉重地望着躺在床上、面容憔悴的丁凝心。
「丁姑娘。」她看来好虚弱、好苍白。
丁凝心迷蒙着双眼,凝瞬着眼前的人儿。「是妳。」她哀伤地别开脸,不愿瞧她。「妳是来笑话我的吗?」
「不是这样的!」盼盼急急地靠近丁凝心,忙着解释。「我真的很关心丁姑娘。很抱歉,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抱歉?该感到抱歉的人不是妳。」她吃力地坐起身,紧抓着盼盼,泪水滔然落下。「我对爷的心,盼盼妳看得很清楚对不?我求妳,求求妳帮我!」
天啊!怎么帮?她自己都陷下去了!「我……我……」
「我明白了。」丁凝心收回了手,蓦然垂下眼眸。「是妳,我该怪妳的。」
等等,该怪她什么?她不懂,不懂丁凝心何以态度突然转变。「丁姑娘……」
「是妳夺走了我的子焰,是妳!」神色哀凄地控诉着盼盼之际,丁凝心甚至软下身子跪在她的面前,心神欲裂的哭喊着。「我求妳,将他还给我。呜……求妳……」
「丁姑娘--」不是这样的,她没夺走任子焰,怎么还?
荃盼盼黯然地想起丁凝心和任子焰过往的甜蜜情状,她突然领悟到,为何当初知道任子焰喜欢她时,她却高兴不起来。
丁凝心看准了盼盼纯真善良,一定不忍见她痛苦。「我爱他,我好爱他。既然妳否认,是否意味着愿意退让成全?」
退让?荃盼盼光想着这个字眼,心就摇摇欲坠,她强忍着泪,微弱地轻吐出一句:「给我一个理由。」怎么办?如今自己的心,也搁在他身上呀!
丁凝心默默起身,取下头发上的发簪。
她的杏眸里泛满了泪光,幽幽地开口。「记得我曾跟妳说过吗?若失去了他,我生不如死。」
当着她的面,丁凝心将发簪刺入自己的肩窝。血,让刺入的簪给封住,蓄势待发却流不出来,她的额际沁出冷汗。「我若失去他,会死。妳呢?是否也同我一般?」
抽起的簪,在半空中闪着光。她肩上的衣裳立即渲染上一层深过一层的鲜血。眼看着执簪的手又要狠狠落下
这血腥的场面即使令盼盼惊骇莫名,令她怵目惊心,但都抵不过即将失去任子焰的心痛。可是她放弃了,因为不忍!
她奔向前夺下发簪,阻止丁凝心再次自残。
自己若失去了任子焰会怎么样?顶多、顶多伤心一阵子吧?
她硬逼着自己不去想,未来她的日子会变得有多糟。她相信,丁凝心的爱会让任子焰幸福的。
好可怕,如果再继续爱下去的话,她好怕有一天也会像丁凝心一样。
荃盼盼胸口紧闷,心乱如麻。「妳希望我怎么做?」
只要妳消失!丁凝心在心底这么吶喊着。「离开他,让他死心。」
「若他寻我……」
她急忙打断盼盼的话语。「他不会寻妳,他会以为妳去京城与卓公子相聚首。」
「怎么会?」任子焰有什么理由要这么认为?伤心之余,她不免纳闷。
「因为……妳会委托我将他送妳的玉兔还他。」她脚步微颠,似禁不住疼痛地跪坐在地上,面色甚是苍白。「求妳帮我。」伧然地闭上双眼,丁凝心的音调显得哑涩痛苦。
盼盼双眼模糊地望着眼前纤弱不堪的人儿,隐忍的忧伤化为泪水,不住地消落在她的面颊。她扯下细绳,将玉塞入丁凝心手里。
喉头梗得厉害,盼盼再也说不出一字一句,这蚀心磨骨的伤悲,全是自己造成的。她的脚像扎了根似的,连旋个身都觉艰难。
「等等!」丁凝心踩着踉跄的脚步,自暗格里取出一叠银票。「谢谢妳,盼盼。」
她摇头,推拒着亵渎她情感尊严的几张纸。「不,我祝你们幸福。」
一丝喜悦自丁凝心的心底漾开。她成功了!她终于将荃盼盼赶走了。「小月,小月!」她高声喊着。
闻声而至的小月,望着狼狈的丁凝心及她身上染着血的衣衫,惊骇不已。「小姐,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