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作主?哈哈哈——”像是听了荒谬的笑话,傅谦仰天狂笑,“你作的主,要是与你家老爷的冲上了,还能作得准吗?”
“皇上作了什么主?”耳闻他的讥讽,方萱悔不安地问。
“作主将明熙公主许配给我!你说,这回我该娶谁?”傅谦恶狠狠道。
“啊?你既喜欢韶娥,皇上又许了明熙公主给你,这……”方萱梅为他感到难过,“难怪你生气。”
他一定很喜欢韶娥,才会不愿娶公主为妻。当日她要早些察觉,便为韶娥作主了,也不至于拖到今天,变量连连。
“我谁都不喜欢!谁都不爱!”傅谦大吼着,“谁都不能左右我!谁都不能干涉我!我高兴要谁就要谁!”他狂乱地挥舞着双手,双目赤红,一脸戾气,吓得方萱梅呆立当场。
长久以来,亟欲振翅高飞的心受荣华富贵牵制,他安然服从君主的指示。经过重重难堪的磨难,他应是撑了过来,贪慕荣华富贵的念头因见识了官场百态而渐褪,没料到对那君王的心结却堆栈得日益坚实,一旦有机会找到方萱梅这个缺口,一径如脱了缰般奔腾不止,再也遏制不住。
方萱梅回过神,试着安抚他:“不如我去劝劝皇上,别再逼你……”
“不许你回去见他!”傅谦的反应出奇剧烈,阴鸷的目光直射她细致薄弱的面皮,反手一把揪住她的皓腕。
不论是文皇后、何叙君,以至方萱梅,屡次与那风流帝王爱上同一个女人既是宿命,那他认命了!认命不是放弃,反之是他不打算客气!这一回,他要霸住他想要的女人!犯上天皇老子也不管!
“那……”他打算如何?方萱梅感受到脸上的刺痛,低下头可躲避他的视线,却抽不回手,她有些胆怯。
傅谦沉着声,咬牙一字字清晰地吐出:“我不要他的妹妹,我要他的小妾!”别以为随随便便丢个公主就能安抚他!没那么便宜!
宣告完,他伸手扣住她的后颈,不顾她的膛目结舌,他印上她冰冷无助的唇。
所有的争论停止于此刻,书房内顿时安静下来,与房外的万籁俱寂同步,仅余急促的呼吸与慌乱的心跳,持续他们的对峙。
言儿无奈地趴于一旁,仰头望着他们胶合的身影。
不知它的两位主人是怎么了?似乎很亲密,又像有争执……
它的男主人没教过它,若当一位主人欺负另一位主人时,它该听谁的话?
狗儿的疑惑直到男主人一把抱起女主人出了书房,它还怔怔地没有结论。
第八章
明了韶娥是他的心上人,竟比知悉皇上无视于她的失踪要更难过时,方萱悔确信自己陷落了。摆荡多时的情感终于落实,但不知何时起的头而已,她正待细细厘清。
听说他失意,又忽闻他有入宫机会,她的一颗心便悬在那儿,一路随他的悲喜而动,她衷心企盼他能得到重用,重拾往日的自信与力争上游的动力。
她怀念那个神采奕奕的准状元郎。
即使知道他爱的是韶娥,她也愿作主成全他们,然而皇上竟赐了明熙公主予他,又是个教人措手不及的消息。
傅谦的态度更是令方萱梅错愕——
“我不要他的妹妹,我要他的小妾!”
他的话中充满恨意与抢夺之意,似是冲着皇上而来,对象却是她,方萱梅的脑中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地承受他狂猛激烈的吻。
她已确定自己的心意,却不知他的——
“不行。你不能这样对我。”方萱梅颤抖着猛往床角缩。
犹记得重逢时,亦是此情此景,她却不敢对此时的傅谦怀有任何憧憬。
被他吻得昏天暗地,又让他不由分说地拦腰抱起,来到他的房间,方萱梅直到被拋在大床上,都是懵懵懂懂地,等瞧见他动手宽衣解带,方知他的打算。
“你马上就知道我行,而且也能。”傅谦冷笑着拋去上衣,扑向她。
“不!你马上就要娶公主了……你不能对不起她!”方萱梅偏过头,躲避他袭击她的唇。傅谦不介意地转吻鬓边,吸取发香。
“我才不要娶个鬼见愁回来供奉!”他在她耳边呢喃、吹气,“我要你!”
方萱梅耳根发热,伸手挡住他。
“你喜欢的不是韶娥吗?啊……你……”他顺势移至她的颈子,趁隙攻击,惹来她全身的轻颤与低声惊呼。
“我从没喜欢过她!”他箝住她试图阻挡的双手,吮吻她的粉颈,轻声道:“我要你!”
他再次的宣告惹来她二度红了颊。
“那你为什么要娶她?”她用力挣脱开他的箝制,想将他的身躯推开来。这回傅谦不想制伏她,径自忙着解她的衣襟。
“就像明熙公主之于我,韶娥也是,娶不娶无关喜不喜欢。”他享受着她一双柔美触及他赤裸胸膛的快感,软弱无力的推拒成了荡人心魄的催情剂,他忘情呻吟着,“我要你!”
又是这一句!方萱梅再难忽略,只得怀疑是个恶劣的玩笑。
“你……你又不喜欢我!”她委屈地控诉,珠泪断线般流下,推拒的动作也停了。
傅谦亦停下解她衣衫的手。
“谁说的?我这么说过吗?”望进她含泪的美眸,他忍不住轻轻吻干。
感受他温柔的举动,她本该是芳心窃喜的,只是他狡猾得没有正面回复,令她又气又急。
“你……你……”方萱梅羞愤地咬着下唇。难道要她直接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然后再决定让不让他“要”吗?她怎说得出口!又哪来的勇气决定!
“没有人能阻止我要你,皇上不能,你也不能。”话锋一转,傅谦不带温情的冷硬语气不容质疑。
当着她的面,他惯常称皇上为“你家老爷”,代表一种趋避与不敬的调笑;避提皇上是不想惹方萱梅忆起宫中的一切,更不想让自己忆起她昭仪的身分,只得又酸又讽地口口声声“你家老爷”。这番提起了皇上,虽有敬意,更含有一种正面宣战的意思,他为了这个女人,准备跟皇上作战到底!
明了他不愿被皇上左右,才会愤怒地吼着谁也不能干涉他的决定,方萱梅胆寒地归究出他坚持要她的理由。
“你恨皇上?所以决定……要我,当作报复?”方萱梅喃喃而问,种种屈辱愤慨冷酷地从心底泉涌而出,浸得她寒颤连连。
被她一语道破,方知兹事体大、影响之深,傅谦抓住她的双腕,直直盯着她而无行动,冷汗直流而下。
“你问过我的意思没有?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报复的工具?”方萱梅含着泪,泣不成声。
怯儒的性子也有被逼急的时候。上一回青涩得不知抵抗,这回可不能又莫名成了代罪羔羊,她没有义务承受他的怒气,再次牺牲自己,更何况他又是清醒着,她可以说理。
只怕,理说清了,他认了错后,就是曲终人散时,她再难厚着脸皮口口声声不想回宫地赖在他府中;然后藏着自己的感情与他们那段极秘密的暧昧过去,又怀着不能有的期待,指望他也能有喜欢她的一天……
就像她不知何时起已倾心于他一般。
傅谦的双眼闪着焰火,是怒气;双颊涌上潮红,是羞惭。他的心思被繁复多变的情绪层层包里住,却被她一语划开,无所遁形。
他松开她。
“你要为皇上守贞?真不愧是他宠爱的昭仪,你该得更高的地位。”傅谦防卫式地嘲讽,可惜气势随着他的心虚而弱下。他自觉比她还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