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太妃拉长了脸,刚要斥责,忽然左右看了看,连忙换上笑脸,腻声道:“皇上将咱们安排在对门,却没想到咱们可以串供,是不是啊文皇后、,咱们想想如何脱罪可好?”
“少来这套!”文彤辉哼道:“你自己玩的把戏你自己最晓得,你要唱戏给旁人听就自己去唱,关本宫屁事?少拖本宫下水!”
侯太妃那模样,像是以为皇上派了探子在一分偷听,便故意陷害她陷害得彻底。
“唉哟!文皇后啊!你怎么口出秽言呢?要让人听见可怎么得了?”侯太妃夸张尖声道。
“呵呵……皇上送我入牢之前,说过不会有人来打扰本宫,换言之不会有闲杂人等,包括探子,你省省吧!别演戏了。”文彤辉冷眼扯谎,面不改色。
侯太妃先是怔了会儿,满眼怨恨之神色,颇有破口大骂的架式。文彤辉等就是这刻!要骂就让她骂,陷害人也得有个动机,她不记得得罪过从没往来的侯太妃,要是探出来就好办事。
没料到侯太妃也非等闲之辈,收起了愤怒神色,只撇撇嘴角:“不公平!皇上告诉你却不告诉我!他偏心!”
那模样,活像在向心上人撒娇,可惜先皇已经去世了,没有她施展的余地。
文彤辉好笑道;“我是他老婆,你是他姨娘,他不偏心我,难不成还偏心你?乱伦哪?”
侯太妃拧起眉:“你说话愈来愈不像样了,当真不怕人听了去?”
“呵呵呵……”文彤辉笑着耸肩;“反正本宫名声原就愈来愈差.也不差这一回。命都要没了,还在乎什么皇后架式?这附近就咱们两个,我若说了什么,你想告状就请便,要怎么说都可以,我不陪你玩。”
“这四周是真的没人?”侯太妃质问。
“看来是如此。”文彤辉等着听她畅所欲言,要死也得当个明白鬼。
“瞧你像个没事人,一脸不痛不痒,难道真不怕死?”侯太妃探问。
“我前半辈子要什么有什么,荣华富贵享尽了,唯独没死过,何不试试?”文彤辉摊开双手。
其实,她唯一没享受过的便是“爱”,但她绝不会在对手的面前示弱。
“难道你不怕罪诛九族?”侯太妃进一步恫吓。
“皇上是个有道明君,不会滥杀无辜,更何况文丞相府又是太子外家,有了太子当免死金牌,文家除了我,不会多死一个人的。”文般辉极有把握,就算脱不了罪,她也会力保整个文家无事。
“你好大的口气,别是心里怕得很吧?”侯太妃真想打掉文彤辉那张自信满满的脸。
“该怕的是你吧?侯太妃,你侯家无功、无位,这一牵连,九族若诛不了,父母兄弟是跑不掉的。先皇已经去了,保不了你:皇上呢,定巴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我撒个娇,哭个几滴眼泪说无辜,皇上多半会信。你认为情势对谁较不利?”文彤辉得意地看着面颊胀红的候太妃。
“你别想脱罪!”侯太妃低吼;“你这个阴险的女人,跟那个姓张的女人一样,仗着后位,以为仗着娘家有权有势,又有皇上撑腰就没事了,我偏要看你死!”
姓张的女人?张太后?文彤辉眼里发光,不动声色。原来侯太妃和张太后果真有仇。
“那就来啊……”文彤辉甜笑着,像是对着情人呢喃。
就连阳廷煜没见过的风骚媚态,竟对侯太妃使上了,还真有些可惜呢!原来她也懂得这套?呵呵……文彤辉暗暗好笑。
“狐狸精,你别得意!你离死期不远了!你保不了后位太久的。”侯太妃的模样,像是将文彤辉当成了仇人。
狐狸精?她这个正宫娘娘反被个太妃说是狐狸精?
“后位?就算我来日成了废后,似乎也轮不到太妃你来填补后位吧?我保不保后位,你……也未免太关心了点,还是你想填太后之位?”
此事的确可疑。
侯太妃哑口无言,多少显得有些失态与心虚,欲骂人又顿了顿。
文彤辉想到了死。
死有什么好怕的?除了见不到爹娘,见不到一对儿女,好像也不是啥可伯的事。更何况,如果可以因此切断与皇上之间的孽情,岂不也算干净俐落?
父母子女情,己身情愁孽债,在秤两端摇晃,互有轻重,文彤辉荡在儿…自私一度战胜亲情,竟想何不干脆一死了之?也省得和阳廷煜互相折磨。
哦!是他折磨她才对!她哪折磨得了他!
理智复苏,想起了孩子又不舍了。也许,顺其自然较好……
“至于我要死要活,都不错啊!不过我是否会死还不一定的,你呢,倒是死定了!别到时是我看着你死,送你上路,那可就……”文彤辉的话就此打住。
侯太妃机警地四面张望,发觉毫无动静,根本没有人时,气得破口大骂,骂得文彤辉先是惊愕,跟着咯咯而笑。原来侯太妃所谓的大家风范,也不过如此而已!
她悠闲无畏的模样,气煞了侯太妃那张还称得上俏丽的老脸。侯太妃和文皇后入狱第二天,明熙公主怀着敌意而来。
“太妃,您为什么要害我母后?”她含着悲愤,怒视侯太妃。
侯太妃哭喊着:“冤枉啊公主,全是那个狐……”也许显得过于不逊,她连忙改口:“全是文皇后所迫,太妃也是不得已的啊!公主!你要救救我!”
明熙公主对她这指控一直半信半疑,回头看看文彤辉,等她解释些什么。
“皇嫂?您怎么说?”
“此事等着皇上定夺,本宫说再多也没用。”文彤辉静静坐在床前。隔着屏风,明熙公主只看得到她的模糊身影。
“皇嫂,皇妹一向着重您,希望……侯太妃所言并不是真的……”
“公主!我所说句句是真哪!”侯太妃抢道。
明熙公主以往横冲直撞的个性,自从碰了波斯女子的壁,狠狠丢了一次脸后,就略微缓和了些,她并不想为敬爱的皇嫂定罪,但照这个情势看来……
犹豫之间,侯太妃扯尽嗓子哭喊冤枉,文彤辉依然静默,明熙公主问了几句,见她什么也不说,也不禁有些失望。
“那么,皇嫂,您好好保重,皇妹期待着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明熙公主最后一次试探,文彤辉依然淡漠以对。
她几乎要以为皇嫂认罪了。明熙公主咬着下唇,往屏风后模糊的身影再瞧一眼后,含泪离去。
“公主!你要相信我啊!”侯太妃依然不死心,对着明熙公主的背影喊道。
“人都走远了,你别演戏了。”文彤辉从屏风后走出来。
只见她穿着素色白衣,散着长发,脂粉末施,衣服虽然仍是上乘质料,但全身素白而无纹饰,与她先前的皇后朝服相比,实在逊色不少:最重要的是——她没带后冠。
“哟!”侯太妃夸张地尖叫:“穿成这样,装女鬼吓人吗?还是想扮楚楚可怜的模样,等着博取皇上的同情?”
文彤辉反顾侯太妃身端正礼服,一丝不苟,容颜修饰得极完美,也不禁笑道:“这样才像个阶下囚!我比不上太妃您懂得自得其乐,随遇而安哪!”
侯大妃一听,得意地笑了,正要自夸几句,忽然又闻脚步声,还未看到人影,她便大喊;“冤枉啊!”
文彤辉不去理她的鬼吼鬼叫,倾耳听着脚步来到她牢房前。
“皇后娘娘?”来人轻声叫道。
年蓉?
“年蓉,你怎么来了?天牢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文彤辉奇道。明熙公主进得来还有话说,她一个小小选侍,狱卒竟肯放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