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娘娘,皇上请娘娘移驾前去朝阳宫赴宴。”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你就代为禀告皇上,本宫今天身体不舒服,不能前往,请皇上恕罪。”文彤辉微笑着,愉快得很,哪里有不适的样子?
“是!奴才这就去回皇上。”太监不敢多话,急忙退了
下去。
“娘娘,这样好吗?您好几次推拒皇上的宴请,大小朝会也不出席,要是惹了皇上生气,不太好吧?”娇采再度建言。
文彤辉心情好,瞥了她一眼,不予计较。
“怕什么?本宫正当宠,皇上会不高兴吗?”又是同样一句话。
“是啊!怎么说,皇上到头来最宠的还是皇后娘娘,怕什么?”侍女们也插嘴表示支持。
要是哪天失宠了怎么办?
娇采默然,心有疑问也决定不再多言。
文彤辉不清楚这个道理吗?当然清楚,就因为太清楚了,她更能体会何谓“人生得意须尽欢”,她有的就只这么点权力了,其他全是假的。有朝一日也许会轮到她被打落冷宫,不如先好好得意一番,还不如就趁现在吧。
没人看得出她风光的外表下,存着自暴自弃的心态,全因激情过后想起了阳廷煜的一句话。
她终究害他少了个宠妃。
所以,她就必须代替何叙君来满足他?
她算什么?
看着一对儿女,心里溢着偶尔才会浮起的母爱。对了,她还有两个宝贝呢!为了争机夺利,以往忽略了她的孩子们,全交给奶娘带,还好孩子死心眼只认她,否则连孩子也疏远她,她大概就只剩个权力的空架子了。
拿乔吧!反正皇上会原谅她的,就算不原谅也没关系,打落冷官也可以,既然这是迟早的事,她当然有心理准备。
她还有太子,等着太子长大可以替她平反。权力?来来去去本是常事,最终还是会回到她的手上。文彤辉冷笑着。
泪既已流干,她只能冷笑。
又不舒服?他的爱后还在闹脾气呢!阳廷煜苦笑。
朝宴上,皇上为了文皇后缺席而无奈,一旁小常子忍不住道:
“皇上,皇后娘娘已经回绝皇上十几回了,您不觉得?”
“嗯?”阳廷煜瞪了他一眼;“朕的爱后,岂能由得你说什么不是!”
“奴才该死!”话还没说完就被皇上堵绝,小常子乖乖闭口。
以往他也很尊敬皇后娘娘,只是,最近皇后娘娘气焰愈来愈高,许多人都看不过去了,皇上竟然还不管?宠娘娘也未免宠得太过分了点。
“算了!”阳廷煜的口气松了下来,“由得她去吧!这是朕欠她的,她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以后别多嘴!”
那夜过后第二天,阳廷煜下朝后迫不及待想见她,文彤辉一句话堵住了到口的温存言语。
她说:“皇上,何叙君不从您,您奉之为安,皇上若是想以臣妾来取代何叙君,是否臣妾也可以依着自己的意思,婉拒皇上的宠爱?”
她竟敢拿乔若此?阳廷煜结结实实吓了老大一跳,不但不生气,反而心焦道:“朕并没打算拿你取代何叙君,爱后误会了!”她为什么会以为自己是何叙君的替代品?他如今满脑子想的是她一个,哪有何叙君的样子?
“爱后?”文彤辉以手掩口,仰天大笑,眼色使着媚,语气却充满讽刺;“皇上真爱说笑,您几时爱过臣妾了?以往御妻不是叫得挺顺口的?”
她胆敢嘲笑他?阳廷煜又怔了会儿,郑重道;“朕并非说笑!联爱的是你,朕打算和你白头偕老!朕说过。”
一连串的承诺很自然脱口而出,不知为何,文彤辉反常的不驯令他恐慌。
“最爱的?”文彤辉一脸恍然大悟:“哦!当然还有次爱的、再次爱的、有点儿爱的、爱一点儿的、不太爱的、最不爱的、屡屡不爱的……是吗?皇上愿和臣妾白头偕老,自然也会和其他次爱的宫妃姊妹们白头偕老,大家一起白头偕老,其乐也融融啊!臣妾感谢皇上将臣妾放在第一位!”
她笑得极假,极假,一点也没有感谢的意思。
阳廷煜怔怔不言,却生不起气。以往,文彤辉从来不会对他说这些,总是温顺而恭敬:今日她反常地说着反话,可代表了她隐藏许久的真心?她终于也有了妒心?
他不介意她嫉妒,他甚至喜欢她带有一些正常女人的情绪,只是,她反常是为了什么?原因在哪里?他以为经过那次的非常亲密,他们已经是可以交心的夫妻了,虽然她仍然拘谨。
“联以为,你一向不会计较这些的。”阳廷煜呐呐道。
“臣妾没有计较呵”文彤辉夸张道;“臣妾是很识大体的,人人都这么说。”
“不管怎么样,朕深爱的是你!你记住这一点。”阳廷煜直视她。
文彤辉微张了口,呆了一会儿,愕然为他这句话而吃惊,旋即又眉开眼笑道;“臣妾也爱您呢!臣妾感谢皇上宠爱!臣妾对皇上至死不渝!”
“不要提死!”阳廷煜不耐烦大吼。还是不对劲!她依然说的是反话。“你相信联的话吗?”他再度直视她。
“当然相信啊!”文彤辉想也不想。
但是阳廷煜不相信她的话。他爱她是肺腑之言,他肯定她不相信,这就是症结了吧?他回经失去了她的信任!
当然她说爱他,也不可能是真的了。阳廷煜的满腔热情当场凉了大半,他几时失去爱后的信任?从何时起?
“启禀皇上!”
“皇上?皇上?”
因奉命捉拿何叙君,许久未曾上朝的威武将军风从虎,此刻走上前来朝拜,拉回阳廷煜深沈的思绪。
“末将已捉到何叙君,皇上可要见她?”风从虎问道。
“找到人了?”阳经煜呆呆地复述,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是的。末将知道她是皇上的宠妃,是以将她安顿在家,不让她逃走,若皇上要见她,本将明日便将她送进宫。”风从虎面色冷然,像是报告例行公事。
宫里的妃嫔风从虎一概不识,何叙君并未封妃,他也不知,只知道她是皇上深爱的女人,对皇上极为重要。
奇怪,阳廷煜不但不觉得欣喜,甚至本忘了有这号人物,要不是风从虎提醒,他本不会想到还有个在逃的“未来宠妃”何叙君。
“不必了!她不是朕的宠妃,从来都不是。她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要嫁傅谦也成,要回崎岭县也行,你送她一程。一切如她所愿,就当朕放了她一马,反正她不在乎联,朕少一个她也无所谓。”阳廷煜语气平淡。
风从虎冰冷的脸上此刻居然冒出错愕。
“怎么啦?风将军?”阳廷煜看着他。
“没事……”
“西戎边境无战事,所以朕派你去抓她,确实大才小用了。此事,肤有愧君王本分,委屈你了,风将军。”阳廷煜淡淡地道了歉。
“不敢!此乃末将职责。”风从虎低着头。
“辛苦你了。”
阳廷煜不再多谈,起回紫辰殿。
何叙君?是了,何叙君事件削去了爱后对他的信任,纵使对何叙君的迷恋已退烧,为时已晚,爱后已不再信任他。
从未狂恋一名女子,迷上了何叙君时,还以为真爱就是这么回事,等到发觉失去何叙君也无谓,爱后的反常与生疏才教他难以忍受时,孰轻孰重,如同拨云见日般明显。
此时此地,他脑子里全都是爱后的倩影,下了朝想见她,夜里独眠也想她,面对朝臣想的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