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难得一见的羞涩风情,不是莫寄情身上看得见的,只有小莫才有。倪夙潮痴痴 地目不转睛,拥有小莫的直一实感令他感动。
被单外的胸口及肩上的痕跡落在小莫眼里时,她忍不住偷偷翻看被单下自己的其余 部位,发现惨狀不逊于他时,一扫羞涩,大方地迎视他嘲谑的目光:「你又在我身上画 了什么鬼符!」
「有吗?我还不晓得自己道行高到可以在人的身上画符。我看看哪里有。」他靠了 过来,动手便掀地蔽体的被单,吓得小莫连连怪叫。
结果呢?两人再度疲上床去,互相在对方身上作起画来。原本几天就能好的伤痕, 这下不晓得何年何月才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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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上长长的竹帘,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众人坐在帘前等候许久,就是不见帘后 出现任何影子,开始现出些许不耐了。
「哥!不是说小莫姐姐回来了吗?为什么在厅上挂了张大竹帘,然后连一个鬼影子 也看不见?」倪夜汐大叫,李德宇也在一旁猛点头。他们如今已是同一鼻孔出气了。
倪夙潮怀念那道促使他们相识的竹濂,特地将厅上那道价值连城的水晶珍珠帘换掉 ,然后请回母亲,准备当场模擬那场世人无缘得见的隔廉选婿,正式将小莫介紹给大家 ,并求母亲同意他们的婚事。
「等娘一到,你就可以见到小莫了,保证不会让你失望,值回票价。」倪夙潮安抚 妹妹。
「可是为什么还要摆张竹帘?这样我怎么看得清楚她长什么模样?」倪夜汐连连问 道。
李德宇跟着点头,宛如应声虫。
「小莫说你很想亲眼见见什么叫隔帘选婿,所以等下要亲自表演给你看。高兴吗?」他寵溺地捏捏妹妹的鼻子。为了让这齣戏厚首原影重现,他和小莫还搅尽脑汁,将三年多前那场隔帘选婿上众人对话一一写出来,还找了三个家了分别扮演刘大人、钟清流和上官君驊。
「好啊。」倪夜汐兴奋了起来:「她是刘家人,让她表演再真实不过了。」知道小 莫身分的这些日子,她终于弄清楚那晚由小莫口中吐出的名字便是江南第一才女,她的 小姐,哥哥当初的求婚对象。她高高兴兴等着好戏上场,当初『莫大哥』给她的伤痛早 就被李德宇的深情给治愈,她根本忘的差不多了。
「不过要等娘到家后,才能开场,耐心等等吧。」
当倪夫人出现在引颈企盼的人们面前,厅上响起一阵欢呼,令倪夫人大叹自己何时 变成这么受欢迎。
「夙潮,我说了婚礼前不准打扰我,你不但差人打扰我,还告诉我新娘换人了,快 快从实招来吧。」倪夫人见到儿子那张春风满面的脸,知道环秋的事不但解決了,儿子 还找到了个喜欢的新娘。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內,不知儿子是怎么办到两件大事的,她 等着听他回答。
「娘,现在我请您未来的儿媳,将三年前发生过的事重新排演一遍,您就知道了。」倪夙潮扶着母亲坐下,得意地宣布好戏开始。
「小莫,你可以出来了。」
她在众人屏息下登场。竹帘隐约可见她修长窈窕的身段及优雅的仪态,水抽轻晃, 长裙拖曳,云髻高耸,环珮叮噹,隔着竹帘还透着一股神秘气息,更令帘前一干未见过 她身着女裝的人们感到好奇。从不显现女态的莫寄情换回小莫的身分是怎生的模样?
倪夫人一听见小莫的名字大感诧异。难道儿子抢人家妾室为妻吗?她皱了皴眉,不 知道儿子葫芦里卖什么药。还有,进门便发觉厅上少了莫寄情这个年轻人,不知是不是 已经告别了。连串的疑点,她暂且不开口问,静静等着看儿子和这个神秘的未来儿媳在 搞些什么名堂。
倪夜汐满眼好奇,差点忍不住上前大叫莫大哥,然后掀开竹帘看看。还好李德宇知 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及时按住了她,不让她破坏戏码。小莫的模样他也想看,不过他更 想看戏,想知道这两人当初是如何相识的。
倪夙潮坐着等接招。他要让大家大开眼界,并且让母亲真心欢喜地接納她的媳妇, 不过,他更想试试小莫的能耐。
剧本由刘大人开始。临时演员照本宣科,没什么味道。当小莫的客套话由帘后传了 出来,众人无不瞪大了眼睛。倪夫人更是诧异,只觉声音耳熟,但也颇心折于帘后人的 仪态与气度。
三人一一开始自我介紹。倪夙潮把当初不耐的表情原封不动的搬上来,众人均暗暗 偷笑。当小莫用『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话对他明褒暗贬,厅上一干明眼人均从 空气里嗅出一丝火药味,精彩!
小莫的题目由三人一一回答、抢答与争辩,三人的争战渐渐白热化,而小莫这个奇 怪题目与倪夙潮所回的奇怪答案更让众人大愕。众人在肚里均想:这两人真是绝配!
戏接近尾声。小莫截断钟清流的话,宣布明日再战时,倪夙潮道:「且慢。」
小莫肚里狐疑,还是问道:「不知倪公子有何指教?」
「姑娘既出此题,想必心里亦有独到见解。我们三人争论这么久,不知姑娘是不是 也该提出些意见?」倪夙潮一直遗憾当初没有进行第二次的比试。林中相遇的那晚小莫 告诉他不能让他嬴,他就怀疑她有何本事阻止他得胜。三人六目,倘使她取有明显偏私 ,如何能让人服气?今天他就要当场继续那第二次比试,让小莫知道要阻止他得胜并非 易事。
好啊!竟然临时改剧本?小莫心头冷笑,这是对她下战书吗?回头再跟他算帐,先 陪他玩玩,看他搞什么鬼。
「如你所言,这个世界是方便男子生存的世界,我非常同意。」小莫连客套话『公 子』、『小女子』都不说了,直接用『你』、『我』称呼彼此,回应他的挑战:「你又 说倘若男与女的生存条件相同,成就也必相当?」
「理论上如此。」
「不错,理论上如此。上古之民只知有母不知有父,当时的男与女地位差别不大, 女甚至还高过男一筹,男女的成就差别亦不大。但是……」小莫隔帘瞪了他一眼,颇有 怪他找碴之意:「时至今日,客观条件并不允许你将当时的情形原封不动搬过来。试问 ,谁能允许自己的子孙跟从母姓?谁愿出嫁从妻?」
倪夙潮一愕。
其他三名临时演员面面相櫬,不知该怎么演下去。大厅上其他人只感到他们词锋意 形尖锐,并不知这已不是演戏。
「你肯吗?」小莫紧问不捨。
「肯!不过恐将不见容于天地。」倪夙潮道出顾忌。
「如此肯又有何用?你终究不会这么做。」
「我说的仅是理论。」倪夙潮再度强调。
「就是你的理论『男女生存条件相等』并不可能适用于今日,才显得上官公子所言 更有意义。在不合理当中求合理,是现今最好的策略。」
「意思就是,倘若有第二次比试,你仍让上官君驊得胜?」倪夙潮微笑,抱胸间道。还是让她扭转干坤成功了。
「不错。」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啊,她也笑了。说来说去他就是不服上官君驊。
「谢谢你,小莫,戏就到这为止了。不过我还是要问,如果不是为蔚云小姐选婿而 是为你自己,你会赞同谁,让谁得胜?」倪夙潮不死心地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