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大豪爽,但并非无所不言,她心中有秘密!蔚云知道这应是江老大不愿透露的隐私,便打住了。
“江老大,你嫁人没?”蔚云换个话题,但一开口又是吓死人不偿命。跟江老大说话,就是这点好,不必忌讳会吓着她。
江老大杯子刚沾唇,顿了顿,想起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禁失笑。“你问这做啥?”
“好奇啊!想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有这个福气。”蔚云兴致勃勃答道。
“我有个未婚夫婿,自小爹娘与他父母指腹为婚,为我订下的。只是.大概“本老大”的恶名太响亮了,那个死小子不敢娶我,也不敢退亲,婚事拖了快二十年,也没个结果,你不问起,我还差点忘了呢!”江老大微笑,像是说着一件别人的笑话。
“你没派人去问?”
“没有。我在江家逍遥自在,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好不快活惬意!又不是吃饱撑着,没事找个男人来管我,当然是越晚出嫁越好。”最好是永远不要嫁。江老大只在心里嘀咕,怕教坏蔚云。
“他要是知道你这么漂亮,一定想早点娶你过门。”蔚云诚心道。真的!江老大的明朗娇容,没有半点粗俗流气,只除了穿着随便点,称得上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
“哈哈!我一天到晚抛头露面,他大概早就知道我长什么模样,要想娶我早娶了。”
江老大止住了笑,目光梭巡蔚云那张俏脸,“对许多男人来说,女人,贤良淑德是第一,其次才是美貌,两者兼具那就更好。然而有多少男人喜欢女人,是为了她本身独具的特质?不论是聪明、胆大、调皮、温柔、细心、伶俐……在一个女人身上才看得见的独一无二的特质,有多少男会真心欣赏,甚至懂得欣赏?”
蔚云不知如何接口,她在江老大的身上看到小莫的影子。
“男人要的只是符合他理想的女人,懂得顺从丈夫的女人,不是一颗光芒万丈,无人能取代的星星。至于他们选择的女人,又随时可以被其他女人取代,一点也不吝惜。”江老大的声音幽远,视线也飘了开去。
这样一个跺跺脚便能让扬州震摇半天的美丽女人,会有过怎样曲折离奇的故事?蔚云不禁悠然神往。
“总会有男人懂得欣赏你的。就算不是你的未婚夫也会有别人。”蔚云这话有鼓励江老大红杏出墙的嫌疑。
“我不像你这么幸运。”
江老大话一说完,瞟见门边骤然出现又立即消失的颀长身影,闪过一瞬惊慌,心虚地别过头去,住了口。
这话没头没尾,蔚云满头雾水。
江老大的心思,随着人影飞到了某个夜晚。
★★★
“云儿大概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了。”江老大用艳羡的口吻道。如果她也有这样的美貌……
“是吗?头一回见到她,我倒不觉得她有多美,只觉得她迷糊胆大得罕见,差点把我吓跑。”上官君骅呵呵笑了起来。江老大是个令人不设防的朋友,他无所顾忌。
两个不期而遇的人,月下闲聊了起来。
而乖宝宝蔚云,早睡早起身体好,正躺在床上。
“然后觉得迷糊胆大得实在可爱,越看越对眼,就一头栽进去了?”江老大单刀直入。
她不愧是“老大”,眼力敏锐而深入,不但认识没几天就拆穿了他们假兄妹的关系,如今更是一语道破他对蔚云的情感。
“真是一针见血。”上官君骅笑了开来。
“不过,你们之间总有那么点不对盘的地方。”江老大观察力不弱,“刚开始说是兄妹,可惜蒙不过我;不过,若说你们是未婚夫妻,偏偏又爱避着对方;以为你们只是熟朋友,携手走江湖又未免太超过了点。你们的关系还真是比梵文佛书还难懂!”
“瞒不过你。”在江老大这种人面前,上官君骅也感染了她的率性,直爽起来。
“我正在想办法和她拉近关系,好把她娶回家。”
“原来你们没有婚约?”江老大奇道,心中窃喜。
“迟早会有。”
上官君骅笃定的语气,浇了江老大一头冷水。
“世事多变化,你就这么确定会和她结为夫妻?”有点酸味。
“就是经过那么多的变化,才叫我离不开她。我和她水里来、火里去,同走了这么一遭,今生我是把命赌在她身上,放不下了。”他叹气。
“你们经历过怎样的事,称得上水里来、火里去?”她的心也在叹气。
上官君骅不语。这可就不能多说了,蔚云的遭遇非比寻常,他死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江老大见他有难言之隐,也不便勉强。静默许久,忍不住开口问道:“如果说,同你水里来、火里去的女人换成别人,你对她的心意会如同对云儿一样吗?”
“那要看是什么人。毕竟云儿只有一个,我的感情也不是那么充沛,充沛到不择地而出。”上官君骅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那……如果是我呢?”江老大问的突然,神色更有着难藏也不愿藏的渴盼。这话,够露骨了。
上官君骅正对着月的视线,骤然转折,落到她的身上,带着惊愕与困窘,“你……”他不相信江老大会这么问他,一时之间傻了眼。
“如果你先认识我,才认识了云儿,或者根本没她这个人,那么你会如何?”江老大的俏脸已经红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无法想像江老大竟会流露出小女儿的娇羞。上官君骅跟着手足无措。
“如果是别人,我不知道。”他无意识地撇开视线,“如果是江姑娘,这辈子我的眼睛会离不开你。”回话干脆且动人。
江老大是个奇女子,令他激赏,只可惜如今他的心中已满满是蔚云,无暇思考这个子虚乌有的假设。会这么回她,半是感动,半是欣赏,也有那么点安慰的成分。
就这么一句话,将江老大捧上了云端。她的心飘着飘着许久,终于才踏着了地,“我真羡慕云儿。方才我还偷想,若是我的美貌胜过她,你会不会眷顾我多一点?”
上官君骅微笑。她应该知道答案。
“算了!咱们心里有数。”江老大肩膀一垂,颓然道:“为什么我就没云儿的福份?”语气有点自我解嘲的味道。
上官君骅温言安慰。婉拒江老大不能闪躲,也不能翻脸,必须以诚心正面以对,她是明理人,也是自尊极强的王者,由不得他打马虎眼。
幸亏两人坦然,彼此心胸也够宽大,这些话并不影响他们情谊。
这晚过后,他俩心照不宣。以后,这事绝不能再提起,尤其不能让蔚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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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度,也不能赖在别人家这么久。上官君骅守礼惯了,实在无法继续死皮赖脸待下去,不像少根筋的蔚云。
一直逃避这一刻的来临,并不表示该来的就永远不会来。蔚云其实不至于迟钝到无药可救,只是,相较于摊牌的尴尬与绝望,她选择厚脸皮。
“你确定要和江老大道别?”这意味了已到做决定的时刻?蔚云刚赌完几把回来,得知上官君骅有离去的打算,欢欣愉悦的心情立刻沉重起来。
“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你呢?要不要跟我走?”上官君骅绞弄着手,像是面临审判的人犯,等着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