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什么嘛,你何必一定要看?”段宜光不肯认命地交出文件,犹在作垂死挣扎。
“我叫你拿出来!”他简宜要喷火了,从来没遇过比她更教人生气的女人,也从来没有人敢不将他说的话当一回事!一股杀人的冲动冒了上来,他气得几乎丧失理智。
“不要。”段宜光将文件护在身后,再次抗拒他的命令。如果让他知道她做了什么好事,一切都完了,非但救不了弟弟,和他之间的关系也必将画下句点。不要啊,不要这么快啊!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还没调整自己的情绪,舍不得这么快与他分道扬镳,真的舍不得啊!
“该死的你!给我交出来!”他没耐心等她自动弃甲投降,向前跨一大步,夺过她手中的牛皮纸袋。
“不!不要看,不要看!”段宜光惊慌莫名地试图阻止他将文件取出,但她终究慢了一步,也敌不过他的力气,戚拓遥拿出那叠纸张,脸上倏然变色,比方才更加难看。
段宜光颓然坐倒在地板上,巳经造成的事实无法挽救,她被迫提前面对她迟早得面对的结果。
“好个厉害的女人呀!连我用的障眼法都能看出来,我真是低估你了。”她知这保险柜的号码,却不偷那里头的文件,反而偷他夹在书页中的真品,就算是学有专精的科学家,也无法立刻判断出这些武器设计图的真伪,她比他想像中要老谋深算。
“什么障眼法?我不懂。”段宜光一头雾水地望着他,这些东西不是没啥用途的废纸吗?
“少装蒜了,到现在还想骗我?你猜,今天谁来拜访我?是玉宁姑妈,是那个早该‘过世’的玉宁姑妈!”戚拓遥粗鲁地将她从地板上拖起来,恨不得一拳捶烂她那故作纯洁、假装无辜的脸。
“天啊....”那么他都知道了?
“你接近我只是为了偷这些设计图吗?还是你有其他更见不得人的目的?”如果不是他发现得早,损失的恐怕不只这笔交易,说不定连命都会葬送在她手里。
“我没有......我不知道这是重要的文件,我真的不知道......”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做出对他有害的举动,只能说是误打误撞把事情搞大了。
“快说,是谁指使你来的,到底有什么目的?”戚拓遥将她的领口揪得更紧,强迫她屈服。
“我......我不能.....”段宜光困难地开口,脸色胀得通红。
“说!我的耐心不多,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快点回答我的问题。”她以为闷不吭声就可以解决事情了吗?未免太天真了,被骗这么长一段时间,他实在不甘心,更有一骰郁闷之气无处发,她若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绝不轻易饶过她。
“别逼我......”段宜光凄凉地笑了笑,早巳放弃挣扎,活在这苦痛的人世间是多么累呀!倒不如死了落得轻松,也好和在九泉之下的双亲重逢,况且,死在他手中也算得上是一种幸福。
“叫你说你听懂没?”这女人根本不将他的话放在眼里。
“我......不能......”她可以不在乎生死,却不可不顾弟弟的安危,泄漏组织机密必死无疑,就算不是弟弟走漏的消息,也可能因为她的关系受到牵连,“罪恶之城”的法令规章之中有些蛮横得不可思议,她不敢轻易触犯。
“你不要命了吗?都已经到这种时候还不肯说实话,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戚拓遥眯紧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动手......吧.....”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埋怨与悔恨,只希望在她死后,他多多少少还能记得她。
“你想得美,我绝对不会让你称心如意!”揪住她领口的手登时放松箝制,奋力将她甩在地上。
段宜光抚着胸口猛喘气,并没有因他的举动而安心,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接下来,他会怎么对付她呢?
“你宁可死也不愿把实际情形告诉我?”她拥有将最冷静的人逼疯的本事。
“求求你不要逼我......如果我能说早就说了。”全世界她最不愿欺骗、不愿背叛的人是他,她怎么会刻意瞒他?实在是情非得巳呀!
“不逼你可以,你只要告诉我,如果这次我没发现你偷了文件,你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窃取我的东西吗?”他灼亮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直盯着她,仿佛想从她眼中读出最真实的想法。
段宜光低垂着头,不敢迎视他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利眼,在这样的注视之下,她根本说不出真话,更不敢说假话。
“说啊!会或不会,给我一个答案。”他的语调中多了一丝不耐烦,坚持要她回答自己的问话。
“我会。”他一定早就将她看穿了,说谎只不过让自己更难堪。
戚拓遥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解的光,她证实了自己的臆测,却让他的心情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难道他真能伤害她?如果放了她,又怎么对得起自己?
不明白自己希望她如何回答,她若说“不会”,他也许可以念在初犯且无其他存心而不予计较,可是现在她承认了,就当一切不曾发生过未免太没原则,连说服自己都很牵强。况且她会怎么想他呢?说不定会把他当成是个可以玩弄在股掌中的傀儡。
但她说了实话啊,至少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将他视作低能的白痴,难道他不可以因为她的诚实网开一面?
他到底是怎么了?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存着妇人之仁?解决这种事不是最不花脑筋吗?他可以极尽所能折磨她,动用各种刑罚通她供出幕后主使者,可是他为什么不这么做?一向笃信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鬼使”,怎么会对这件事的处理没了主张?
沉默降临在他们之间,场面不同于先前的火爆,一种谵异的气氛笼罩着两人。矛盾纠葛的思潮在心中翻转萦绕,剪不断,理还乱,无法在天平的中央取得一个平衡点。
“你走吧,永远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戚拓遥以低沉的嗓音打破一室寂静,他终于做出决定,只是,连自己也不敢肯定,说出的这句话是不是他心灵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段宜光黯然地从地上爬起身,没人能形容她此刻心中的失望到什么程度,她也弄不清自己的感觉为什么不是松了一口气,只知道“永远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这句话对她来说,沉重得仿若千斤之石,紧紧压在她的胸口上,使她几乎无法呼吸,整个人痛得无以复加,只想就此死去。
她以极缓慢的远度移动,渴盼着听见他说一句要她留下的话语,即使留下的结果是受罚也无所谓,然而他终究保持着沉默,连再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段宜光颓然走出居住了两个多月的地方,她没有将门带上,那种隔绝的空虚感,会让她夫去离开的勇气。不争气的泪如潮水般汹涌而出,这是她给他最后的告别曲,今后,也许不再相见,她的泪为了他流不止。
第七章
从来不曾有过心动的感觉,所以当她走入他的生命中,为他带来欢笑与色彩时,他也释放了自己,真心想疼惜她、想与她分享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因此,当他得知她的背叛,除了愤怒之外,更有一份深况的失望与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