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颖听了也觉得很过意不去,因为算起来那天还是自己主动说要请立原吃饭的。如果可以,薛颖宁可选择饿死,也不想发生那天的事,如此便不会有这麽多的麻烦了。
原来自己才是祸首。
「伯母,对不起,我很抱歉。」她真的开始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不!不!这怎麽能怪你呢?」蓝母忙安慰她。「这都是误会嘛,是不是?所以只要这误会解释清楚,不就没事了吗?」
「您的意思是?」薛颖又不解。
「我是想麻烦你去跟傅董解释一下。」她陪笑道。
薛颖恍然大悟。只怕这不只是拜托她去跟傅维恒解释,而分明是要她去「关说」。
「伯母,我说过传董一向公私分明的,而且,我实在没什麽资格去……」
蓝母又开始拿手帕擦眼泪。「就算看在跟立原是好朋友的分上,请你一定要帮帮忙。」
薛颖实在没有办法。「这样吧!我保证我一定会去跟傅董解释那天的事。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这麽做的话。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跟你担保这件生意的结果。」只好这样了。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肯出面帮我们说说话,那就一定没问题了。」
薛颖苦笑。是吗?太高估我了。
难题还不够多吗?真是雪上加霜。
「还有什麽事吗?」傅维恒见薛颖向他报告完了一些事情之後,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她实在不知道该怎麽说才好。「不知道……对於*源明企业*的案子,傅董……决定了吗?」
傅维恒一听便觉得奇怪。薛颖一向很少主动过问这种事。「没有,我还没看完呢!怎麽样?有人向你打听吗?」
「不,不是,只是我……」她忙摇头。「我希望那天柯小姐说的话,傅董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影响到*源明*的案子。」
傅维恒何等聪明,马上就听出了薛颖的真意。
他看著她。「是立原托你来说的吗?」不知怎麽地有点生气。
「不是的。」她立刻察觉傅维恒的不悦。「只是……」
「好,不管是不是,在我来看,这只是一件很单纯的合作计划,至於值不值得做,高经理他们都已经评估的差不多了,当然最後的决定在我,不过,我一向是公事公办的,相信你也了解这一点,对不对?」
他说得很清楚了,这件事没有薛颖置喙的馀地。
「是的,我问得太多了。」她觉得很羞耻,而且是自取其辱。
後来在会议上,这件案子与其他公司的合作企划一并拿出来做比较。相信在场所有的行政人员,包括薛颖,都会认为这个案子不比其他的竞争者来得更为有利。但博维恒却决定采用这个与蓝家的合作计划。
薛颖跟其他人一样感到讶异,虽然比其他人多了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却又觉得好像从此欠了傅维恒一个人情似的。
几千万的案子,拿什麽还?
想到便觉得沉重,而且冤枉。
这一个多月来,傅维恒对薛颖益发显得客气而疏离。而薛颖也就跟著反应,比他更客气,更公事化。
再者,傅维恒受了这件事的刺激之後,也不得不开始认真地考虑自己、薛颖和立原的事。
且不管他们俩是真是假,傅维恒觉得都不该再让薛颖待在身边,况且他也见识到了那些辈短流长对她的伤害。分开了,可能会好些。更河况,他也怕自己每天看著她,会越来越难以割舍。
没有别的路好走,除了离开她。
他发布了新的人事公告,将薛颖调至企划部,担任执行秘书。
她是事後才被告知的,呆了好一会儿。「他甚至没有先跟我说一声!」她震惊。
「你在企划部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这是他的理由。
薛颖不愿再多问、多想,只淡淡地笑了笑。「是!谢谢您。」
第七章
薛颖是抱著要争回一口气的心态,去企划部就任新职的。她想证明自己即使是离开傅维恒和方怡如的「关照」,一样也能表现得很好。所以,她对新的工作投注全部的心力。
反正也已经没有其他的事须要分心了。
有天晚上,傅维恒因为隔天就要去日本考察,所以留在公司里看公文看得晚些。当他离开时,公司里只剩下几个业务部的人还在加班,再来就只有薛颖了。
企划部的人除了她之外,都早已离开。薛颖一个人坐在那一区的角落,显得孤零零的。
傅维恒看著她专心地打著电脑。「是在赶企划案吗?」他想。薛颖专注地盯著萤幕的神情,看起来有点严肃。
这样的表情,傅维恒觉得陌生。在印象里,她不总是一脸笑吟吟的?
她的桌上摆了一碗泡面。「又吃泡面?」他想。以前薛颖也曾因为忙或懒,就随便吃一点泡面来果腹。这样让他撞见几次以後,便说了她几句:「老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想变成木乃伊吗?告诉你几次了!有什麽事真的急到连饭也顾不得吃?出去买个便当来吃也好过这个;以後别再让我看见你吃泡面,听到了没有?」
当时她唯唯诺诺,然後一溜烟地跑掉,像个做了错事被逮到的小孩。现在离了他的视线,又故态复萌。
九点了,傅维恒想过去敲敲她的脑袋,问她为什麽又不肯好好吃饭?想过去拍拍她的肩,跟她说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然而,他只是悄悄地走开而已。
去日本,去美国,不停地飞来飞去。像被放逐一样,不能回来,也不敢回来。
调到企划部四个月了,薛颖真的只能用「咬著牙撑过来」来形容这一段日子。
别说她的上司周敏娟没有给她好脸色看,就连她以往好不容易逐渐建立起来的自信心,也让她给摧毁得差不多了,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周敏娟是台大企管的高材生,又拿了个美国电脑硕士的文凭。相较之下,薛颖的专科学历,在她眼里只配当个干粗活的丫头。即使在公司里,薛颖的年资比她还长些。
她自然是听说过关於薛颖及传维恒之间的流言,而且深信不疑。
都怪薛颖太漂亮了,轻易地让人相信她就是常扮演「秘书兼情人」那一类角色的最佳人选。
平日她就压根儿瞧不起薛颖这样的人,只是碍於她有傅维恒做靠山,所以也不敢批评什麽。如今见她失宠、失势、大势已去,而且现在又成自己的手下,故而言语中便常夹枪带棍,攻击得她遍体鳞伤,难以招架。
或许也是薛颖的错,谁叫她跟了方怡如四年,居然一点也没学会她「慑人」的气势,如今只好白白地让人踩在脚下。
是不是因为自己没用,才会搞得这样一团糟?爱情、工作皆不如意,她渐渐开始心灰意懒。她近来消瘦了许多,原本晶晶亮亮的眼神,如今只觉恍惚黯然。
「不想去了,不想再去了!」她躺在床上大叫。
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从什麽时候开始?每天早上起床准备上班会变得如此挣扎,如此痛苦?
「够了,我认输!」她喃喃念著。「我受够了!」
狠狠地哭了一场。决定舍弃现在的一切,一切的公私、一切的是非。
她打了个电话进公司请假,然後跳下床。梳洗一番後便到图书馆去找关於留学、游学的资料,後来又跑到几个国外的文化中心去拿更详细的简介。
英、美、德、法、澳都有。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离开这里就好,而且愈快愈好。「明天就递辞呈!」她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