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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页

 

  秀芳脸色一红,道:

  “总要给对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的意思是,孙小姐,你帮了我的一个大忙,让他清楚今时今日要欺负女流不容易就好。”

  孙凝微笑点头,她着实没有想过一场预定要来的横风横雨,会只是多有雷声,少有雨点,一下子就雨过天晴。

  当然,既是当事人也决定息事宁人,和好如初,总是好事。

  忽尔,孙凝想,端的是世事如棋局局新。人世间哪有永远的敌人。

  这原本是好事,但,反过来说,也没有永远朋友的话,就未免令人沮丧。

  秀芳在不久之后便向孙凝请辞,说要回去帮炳嫂好好地打理那盘清洁公司的生意。

  这也是情理以内的事,没有不接纳之理。

  整件事就这样结束了,也真是时候,因为孙凝正要启程赴美国华盛顿公干。

  香港的工商业各团体代表,委托了孙凝顾问公司组织一个游说团,到华盛顿去力陈有关三O一法例的意见,以祈中国能争取有利条件与美国签订关贸合约。

  香港工商界人士都十分着重三O一条例是否获得协议处理,因为中国的经济贸易利益与前景,直接影响香港前途。

  代表团需要顾问公司负责筹组—切美国与香港政府代表的联系事宜。这份业务合同轻而易举地握在孙凝手里,只为工商界内孙凝能名早播,人人都有一个不移信念:“孙凝办事,我放心!”

  孙凝在阅读各界代表名单时,看到了一个名字,令她情不自禁地呆了一呆。

  又是他,香早儒。

  在启程赴美之前,由各负责同事再联络工商界各代表一次,看他们还有什么需要或遗漏,包括他们的演辞在内。

  然而,当孙凝看到了香早儒的名字时,她做了以下的决定。

  然后孙凝直接给香早儒摇电话:

  “我是孙凝。”

  对方的声音是磁性的,甚是吸引,道:

  “孙小姐回来后可好?”

  “好,不久又将风尘仆仆了。”孙凝答。

  “彼此彼此。”香早儒笑着说:“我刚在阅读你公司送来的行程表以及应注意之事项。”

  “我就是为此给香先生电话,看你还有没有什么额外的需要。”

  “都已很详尽了,孙小姐,你真是周到。”

  香早儒看不到孙凝煞地红了脸,他的那句话其实是一般的赞美话语,却令孙凝难为情,好像对方已戳破她的借题发挥似。

  “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就好,我们机场见。”孙凝打算急急地挂断电话。

  “我的演辞是机构内的助理执笔的,不知道孙小姐有没有可能给我再审视一下,看还有什么资料什么意见可加进去?”香早儒问。

  “你请秘书传真给我。”

  电话才讲完了,孙凝就又立即嘱咐秘书:

  “香先生有篇演辞会传真过来,收到后请立即交给我。”

  才嘱咐完秘书,就有人推门而进,这样说:

  “老板娘凡事亲力亲为,那还得了,真要变成千手观音才成。还是对个别客户与人物,特别赏识之故?”

  孙凝回头,看到了方佩瑜。

  “你开我什么玩笑了?”孙凝道。

  “我不说笑话,我是认真的。这么看,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坊间传闻你跟香家公子在北京结了缘。”

  “对,一面之缘。”

  “如今呢,又再结善缘。”

  “什么善缘?彼此在商场厮混的,都非善男信女。”

  “香家人不错,孙凝,你何必故意回避?”

  “佩瑜,你来找我干什么?”

  “闲着,找你聊聊,喝杯茶去。”

  方佩瑜老实不客气地抓起子孙凝的手袋,塞到她手里去。

  这位千金小姐的脾气就是如此,从小到大,只有别人迁就她,没有她迁就别人。

  之所以能跟她相处,是因为迁就她。之所以肯迁就她,纯为欣赏她的其他优点,当然的包括她手上的权势在内。

  她的这个优点,为人忽视的情况不多,孙凝是一个例外。

  方佩瑜不是个愚笨人,她洞悉人心,了解自己手上的注码,毫不介意身边的人,因着她所拥有的条件而迁就她、奉承她、拥戴她。

  与此同时,她也晓得分辨周围的人欣赏自己哪些好处,对于一小撮不为她家势权力而喜欢她的人,例如孙凝,她虽没有额外感恩,却的确在相处上少了戒备。

  方佩瑜自小就有她的所谓王者之风似,高高在上,别人的膜拜,一律照单全收,来者不拒。然而,她倒也相当明白需要在这群臣之中挑一些死士。

  孙凝是个适合之至的人选。

  她具备一切配得起与方佩瑜为友的资格,跟她走在人前成为一对老同学,孙凝在样貌、风度、谈吐、学识、本事、社会地位等等方面都不失礼。

  这很重要,曾有位女同学跟一位外形猥琐,不务正业的男人走在一起,把对方带到同学的聚会上来。方佩瑜一见,脸沉下去,就站起来走了。这以后,通过孙凝告诉大家:

  “有那人在场,别叫我出席。”

  别的同学都怪责方佩瑜过分地嚣张,只有孙凝明白且维护她,说:

  “同台吃饭,不一定能各自修行。偏是那些低三下四、形容猥琐的人,会得在日后有不情的行动,教人气愤。例如在一些有业务关系的人跟前,有意无意地说出了跟方佩瑜吃过饭,态度熟谙,误导别人以为他在方家可能产生的影响力,那是可大可小的。”

  孙凝这番话是肺腑之言,且是经验之谈,本无不妥。

  就坏在她替方佩瑜打前锋,于是在背后,就有人说:

  “怕是孙凝自抬身价之举,活脱脱只有她才够资格当得上方佩瑜的好朋友似。要真是方佩瑜的意思,用得着她姓孙的忙不迭地向各人解释了?”

  人们没有爬上社会顶层去,不明白在本城云端生活的人,都具政客本色。

  最出色的政治家,就是可以令身旁的人,向那些敌对者,讲出自己心目中最理想的政策来,且切实笃行。

  谁有这个本事?谁就大有机会在自己的企业王国内称王称霸。

  方佩瑜幼承庭训,她太晓得如何指令人、支配人、控制人。

  只除了一个情况例外。

  这个例外的情况,正正是这天把孙凝抓出来谈论的话题。

  方佩瑜跟孙凝坐下来呷了一口咖啡后认真地说:

  “我也要到华盛顿去。”

  “那很好,你知道我也要成行。”

  “对,这就是请求你帮忙的原因。”

  “说吧,别吊人家的胃口。”

  “香早儒要到华盛顿去,这是你知道的。”

  “昨晚,他的兄长香早业决定跟他一道成行,已经给香老太香任哲平交代过了,是为了另一些公事成行的。

  “他们兄弟俩会住同一间酒店,我也是。你明白吗?”方佩瑜说,脸已微红。

  “明白什么呢?你的这个哑谜很难猜。”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看到我跟香早业在一起,可能不大方便,故而在某些情况下,需要借重你,甚至你们,跟我们在—起,掩入耳目。”

  “哦!”孙凝轻喊。

  听了方佩瑜的下半截解释,再愚蠢的人都可以想象到是怎么一回事。

  “你惊骇?”方佩瑜问。

  “是几时的事了?”

  “最近。”

  “何必呢?”

  “要来的福与祸,都挡不住。这是我们熟悉的句子。”

  “那么,究竟香早业是福还是祸?”

  “对他是福,对我是祸。”方佩瑜笑着答。

  “说得也对,他事的是齐人之福。”

  “暂时性如此。”

  “他会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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