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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页

 

  这才叫尊重。乐秋心是这样想,口里便说:

  “公事公办,那几位经理如果肯留在富恒的话,最好不过。我们出来做事的人,也无非是看雇主出的条件如何,然后就跟谁办事。公平竞争,何为难之有?”

  “对。到目前为止,你还是富恒的属员,是吧?”

  那就是说英嘉成到如今这个白热化的时刻,还没有提出要乐秋心共同进退。

  这一下闷棍,照头照脑的打在乐秋心头上,她只好忍着痛,作不了声。“秋心,那就要麻烦你嘱咐人事部一声,尽量以优惠条件挽留经理级的同事,力挽狂澜,稳住大局,至于主席能否以甘辞厚币令英嘉成回心转意,则非我们的职权范围了。”这其实是孤立与杯葛英嘉成的一着,乐秋心不至于傻到看不出来。可是,你不仁时我不义,英嘉成既是挖角在先,就怪不得富恒出手在后。

  乐秋心是无话可说的。自己的激愤还未平伏过来,更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理会其他。她火速的给了一张公函式便条于人事部,着人事部经理全权跟那几个请辞的部门头头讨价还价。乐秋心也提早下了班,一心回到家里来,苦候英嘉成的出现。

  乐秋心在这心神俱碎的最后关头,仍对英嘉成寄予一份希望,他会得回来好好与她畅谈一夜,一切都有个圆满的解释,令她接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毫无音讯,甚至没有电话摇回来告诉她是否会回来吃晚饭。

  乐秋心于是打电话回富恒,问小红:

  “英先生有没有给我留口讯?”

  “没有。”

  “英先生还在办公室吗?”

  “不知道,要我问问他的秘书吗?”

  乐秋心想想,说:

  “不,你把我的电话接过去,由我跟她说吧!”

  英嘉成的秘书叫李太,是个比较年长的有经验的秘书,听到乐秋心的问话,意识到在英嘉成辞职的今天,可能有要事要把他寻着。且对方也非闲杂人等,于是说:

  “英先生已下班,刚有电话接回来问口讯,他目前正在太古广场咖啡屋,他嘱咐有要事可以接电话给他。”

  “谢谢!”乐秋心挂断了线。

  当她正摇着太古咖啡屋的电话号码时,忽然的心血来潮,挂断了电话,再重新接到电话公司去。

  “我想查宝缘花屋的电话。”

  对方一会儿答:

  “是不是在太古广场的一家?”

  乐秋心握着电话的手冰冷,说:

  “是。”

  然后她默默地写下了宝缘花屋的电话号码,再鼓起勇气摇过去。

  对方是把好听的声音,说:

  “宝缘花屋。”

  “你们,有新鲜的白玫瑰吗?我是富恒企业的同事,英先生介绍来光顾的。”

  “对,对,对,小姐,多谢你赏光,英先生刚来过,跟姜小姐到隔壁去喝咖啡了。”对方非常兴高采烈地报道这个消息,无非想落实和加强彼此的关系,始踏入正题:“是这样的,我们今天买入的白玫瑰已经卖光了,明天给你预订好不好?”

  “我明天派人来亲自挑选好了。”

  “欢迎,欢迎。”

  电话挂断之后,乐秋心觉得一切都完了。

  要她再为英嘉成的所作所为寻找借口,实在是委屈。

  这最近的一连串事件与隐忧加起来,乐秋心愤怨得几乎认为她还未曾与徐永禄有超友谊的关系,是件很不必要的、太赏英嘉成面子的事。

  爱的反面,从来是恨。

  乐秋心一个箭步走回睡房去,把衣橱内属于英嘉成的衣物,都放进那个他带来的皮箱之内。然后挽到门口堂屋处,搁在那儿。

  事情就是如此这般的僵着了。

  富恒这几天真是满城风雨。

  人事部接到主席的训令,把英嘉成应得的薪金一次过支付,等于说即日他就可以离职,他在母公司的执行董书职位,正交由公司秘书部循正式手续办理,委徐永禄继任,将由董事局提名,再转交会员大会认可。

  手续只不过是门面功夫,实则上徐永禄已经接管全部原来隶属英嘉成名下的部门与业务。

  英嘉成这一头离开了富恒,成班递了辞职信的经理都在富恒成功挽留下,得着了加薪的回报,而转投徐永禄门下。没有一个人离去。

  反而是乐秋心,稍萌去意。

  这么个公认的富恒叛臣的情妇,依然大模斯样,若无其事的坐在高位,是不是有太多的狼狈、尴尬、难以为情?

  不知道是否自己敏感,手下的部门已有点我行我素,对她的尊重大不如前。

  譬如说,人事部迟迟都没有把挽留那班经理的加薪幅度向她报告,要她嘱小红追问,才把个给主席的报告副本送过来。

  公司秘书部为徐永禄的履新而作的一切安排,根本不劳征询她的意见。是驾轻就熟,抑或架空职权,真是匪夷所思。

  再下来,最令她光火的是公关部发放了英嘉成离职、与徐永禄继任的消息,字里行间,对前者贬,对后者褒,完全在她不知就里下发放。

  当乐秋心责问公关部经理宋美云时,对方说:

  “徐先生看过新闻稿,认为可以,我们才发的。况且副本已呈送给你。”

  乐秋心非常的不满,加多一句:

  “请以后在未有我签批之前,不可发放任何文字给传媒。”

  “以前并非如此安排的。”

  “对,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离开了富恒的同事,都有一份尊严,不必在字里行间如此的踩人一脚,有失大机构的风范。”

  宋美云没有再造声,脸上的表情带一点无可无不可,这是更令乐秋心不满的。

  秋心把小红叫了进来,以从未有过的苛刻语调说:

  “公关部的新闻稿是哪个时间送来的,为什么不立即交给我?”

  小红有点茫然,答:

  “我不是已经立即送进来了吗?”

  “你是几时接到他们的新闻稿的?”

  “今日。”

  “当然今日,我问是几点钟?”

  “这可记不起来了。”

  “你以后把文件的收发时间记清楚一点成不成,我不能每一次都向你解释事情的轻重。”

  小红没有立即反应,因为乐秋心的语气空前的恶劣。她鼓着腮,没有回话。

  乐秋心望望小红那个不忿的表情。觉得刺眼至极,就说:这儿没有你的事了。”小红退出来以后,双眼立即泛红。日来,谁没有成箩的委屈?只有位高权重的人才有资格发泄,才有机会把自己的一口乌气喷到别人身上去吗?不管平日你对上司有多忠心,有多热诚。到头来,还是地位悬殊,格格不入。或许是家事太烦心,所以小红才这般敏感。

  终曲

  移民一事是拖无可拖了,她把母亲单独约出来午膳,希望可以母女之情,寻求一点谅解。

  “妈,我跟耀华商量过了。”

  “他怎么说?”

  “他的公司才刚刚起步,开了头,很难煞地收手,一旦前功尽废,损失也很可观。”

  “话可不是这样说,熬下去反正没有什么前途的话,为什么不干脆结束,另谋出路。”

  小红心头的怒火快要忍不住燃烧到脸上来了,为什么人可以偏心到这地步,为了一己之私,而妄视他人的权益。更何况这所谓他人,也是自己的骨肉?

  很多事是不由你不信的,同根而生,连父母都要把他们分彼此。

  小红答说:

  “还未走到最后一步,怎么能认定耀华的生意不外如是呢,我总不能为了我的心愿而漠视了他的。”

  这番话也真叫客气了,最低限度,小红表示自己是站在娘家的一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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