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再遇莿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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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看沙朗野粗旷的外表,其实他是个含蓄、沉默,是一个非常值得信赖的朋友。

  他的眼光总是柔和的,言词总是温婉的,完全没什么脾气。

  他很会唱歌,有着原住民特有的温醇歌声,常常可以见他拿着一把吉他在校园一角唱歌,他的身旁总有一群小朋友围绕着。

  但,也因为他的个性太好了,所以总是被唐雅各压得死死的。

  唐雅各和我是同一所学校出来的,大我三届,于是,我都直接喊他“学长”。

  学长,我私底下又给了他一个名字:美人学长。

  唐雅各真的长得很美!

  他垂眼凝眸的模样,有女子般纤细的神韵,沉默而安静,非常吸引人!前提是,他不要开口讲话。

  不管什么时候,唐雅各总是在嘴上叼根烟,有时抽,有时只是叼着。

  有一次,我见到他粑烟拿下来,然后,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他有两瓣女孩般美丽的嘴唇。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老是喜欢在嘴上叼烟了。

  唐雅各虽然长得美,但个性很差劲,尤其喜欢捉弄人。

  沙朗野与唐雅各的关系很微妙。

  唐雅各常常对沙朗野颐指气使,有时又不理不睬,但,只要沙朗野带自组的棒球队出去比赛,他一定会跟去当随队医护。

  而沙朗野不论唐雅各怎么欺压他、凶他,他总是静静地微笑,当他以为没人看见的时候,他会用他那又直又柔又深逐的眼睛凝望着唐雅各。

  到底,他们是不是一对恋人,我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

  我只知道,我喜欢他们。

  ***

  我陆陆续续地写信给刺桐花,跟她分享我生活的点滴,那已经是一种习惯。

  妹仔:

  我在这个学校担任一年级的导师,班上学生共十位。

  别笑,沙朗野的学生比我更少,只有六个。

  我的学生中,有几个还得爬山涉水一个多钟头来上课,因此,我特别珍惜与他们上课的缘份,上 来格外用心,把他们都当作自己的弟弟妹妹关怀。

  山区的学校小,师资缺乏,原住民的教育常常受到忽视。有些原住民家庭不懂得节育,孩子众多,他们的父母大部份都到外地去工作,只留下老人与孩子,于是,年长的孩子必须留在家里帮忙分担家务、照顾弟妹,常常无法来学校上学。

  为了让这些孩子踉上课程,我常常在课余后,到这些孩子家里帮他们上课,督促他们的功课。

  这里的人都很热情。

  村人总会在课余后拉着我聚在一起喝酒猜拳,讨论农作物轮栽问题;而聚落里的男女青年,也常邀约我一起歌舞欢乐;孩子们则喜欢赖着我,要我说故事。

  这里的景致,就像这里的人一样,充满着一种原始淳朴之美,渐渐,我爱上了这种“结广在人沈,而无车马喧”的乡村生活。

  一直以来,这就是我想要追求的生活,一种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生活。

  假如有那么一天,有一个女人能心甘情愿地跟着我这样过日子,不管日子过得如何艰难,她仍然会在一旁沉静地微笑面对,对我来说,就很够、很够了。

  我一向是个很容易满足的男人。

  在这种祥和的生活氛围下,我忍不往住气地为自己的未来描绘了一张蓝图一个相知相惜的妻子,一条老狗,一个虽小却非常温暖的家,孩子们在植满各式花草的庭院始戏追逐,后院里有一方我们亲手栽种的菜圃。

  这就是我梦想中的城堡。

  ***

  哥:

  读你的信是一种幸福。

  你信里描述的生活好生动,我好似也看见了你的看见,听见了你的听见,感受了你的感受。

  你总拥调自己是个平凡的男人,追求平凡的生活。

  但,我却觉得你一点也不平凡。

  有几个人能像你抛开所有的文明,甘于平淡?

  我好羡慕你,只有身心皆“自由”的人,才能放开一切。

  你描绘的未来,令人好向往,不知道那个幸运的女人会是谁?

  ***

  五月,天气开始转热。

  来到学校已经月余,这里人们的生活步调很慢,很平淡,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趣。

  因为,有个人强烈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是个女孩。

  很奇怪的是,我没见过她,但她却几乎每天都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从报到的第一天起,我就不断地、不断地听见她的名字柔柔。

  “我看过她!我看过她!她有着白白的皮肤,和好长好长的头发。”

  “她常常站在窗前,我们一经过,她就躲了起来,只露出一双好黑好亮的眼睛。”

  “对呀,然后那个坏巫婆就会走出来,我们就吓得跑走了

  小朋友们争先恐后地告诉我关于柔柔的事。

  绘声绘影的一切,在在让我好奇不已。

  “到底这个柔柔……是何方神圣呀?”

  一天,我这么问沙朗野。“柔柔呀……她是个很可怜的女孩…”

  沙朗野开始娓娓道来柔柔的故事柔柔是个都市女孩。她很美,美中不足的是,她是个痴儿。

  悲剧发生在十九岁那年,柔柔失足从楼梯上摔下来,足足昏迷了一个礼拜才清醒。醒来后,她的智力严重退化,言行举止像个孩子。

  她的母亲陈静如丢下工作到处奔走,努力求助一切技术不管是科学,还是民间疗法。

  但,几个月过去了,柔柔还是不见任何起色。大部份的时侯,她会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孩,惹人心疼;有时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前南自语,谁也不搭理,招来异样的眼光。

  为了全心照顾柔柔,陈静如辞去了她的工作,搬到这个们僻的小村落,远离城市的喧嚣,至今已经一年多了。每天清晨,陈静如总会坐在窗前,梳理柔柔那头又黑又亮如瀑布般的长发,嘴里啪啪说着赞美的话语。

  杨嫂,是唯一出入柔柔家的老佣人。她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黑发参差的发上长年戴着一顶黑色呢帽,不多话,加上她那张阴沉不笑的面容,总会让人不由想起童话里那个会吃小孩的坏心巫婆。

  村里的小孩通常是怕她的,他们深信,住在白色屋子的柔柔公主一定是被她囚禁起来的。因此,打老远见到杨妇走来,大家总是一哄而散,深怕自己也会落入她的魔掌。

  不过,村人们也只有在杨嫂上市场买菜时,才会见着她那佝路路的身影……

  当沙朗野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他凝目静神,眼神深速地看着远方,不疾不徐、低低沉沉的声音,与他唱歌的声音一样,都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很适合讲故事,很容易吸引人进人情境中。

  尤其,他认真的神情,像是在讲他们部族里神圣不可侵犯的传奇故事。

  他把柔柔讲得太美好了,我不禁听得人神,我仿佛可以看见柔柔向我走来。

  尖小的瓜子脸,清纯柔美的五官,额前覆着一排乌黑的测海,亭亭玉立,轻轻盈盈,像一只易碎的搪瓷娃娃。

  “尽管白屋的一切,像一团谜似的令人好奇不已,但,我们早已将她们视为村里的一份子了。”

  最后,沙朗野如此说道,为这个故事划下一个结论。

  “部落的人,还为柔柔作了一支歌。”沙朗野又说。

  “什么歌?”我好奇地问。

  “有一个女孩,美如花呀。可惜呀,她是个痴儿。痴儿呀,痴儿。美丽的痴儿。”

  沙朗野低低唱了起来。

  “我不喜欢。”我听了,直觉地皱眉。

  “我也不喜欢。”沙朗野说。“她会变成这样,不是她自己愿意的。”他顿了一一,对我微笑:“我也为她作了一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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