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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派人告诉石姑娘,她表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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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死?”

  谷冰盈神色沉凝,不安地在房里踱来踱去,左拳右掌不住交击,显然这个消息令她感到困扰。

  “婉儿,消息确定吗?”

  虽然带着丫头来作客多少有点不太礼貌,但是谷冰盈身分特殊,主仆俩待人接物也客气有礼,婉儿的存在,在殷家并未引起太大的反应。

  但对谷冰盈而言,婉儿是丫鬟,也是朋友,更是眼线、作手,她是她在殷家唯一可以商量的人。

  婉儿体贴地沏上一盏茶,将谷冰盈按坐在椅上。“小姐,这消息错不了,殷雪苓的消息如此,我们自己的消息也是如此。”

  “这可就令人头疼了!”

  一个死的钟采苹,就让振阳对她冷冷相待,这会儿活转来,还不教他掏心掏肺吗?她谷冰盈此后怕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谷冰盈沉吟道:“唯今之计,可得想个什么方法把他们分开,再设法对付那丫头。振阳说她不会武功,想来不难解决,不过……”

  “小姐何不从老夫人身上下手?”

  “老夫人?”

  “是呀!母亲的话,殷少爷不能不听。若是老夫人召他回家,他总不能把钟家丫头带上,毕竟她手上还捧着骨灰坛!”

  谷冰盈听着有理,颔首道:“这话是不错。婉儿,我是有个想法,不过可得委屈你了!”

  “小姐千万别这么说,婉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知道你忠心。”谷冰盈满意地点点头。“伯母一定想儿子娶两房媳妇,早晚要和我提这事,你就找机会把长沙那些话抖出来。”

  当初派人去长沙散布流言还真是做对了!哪个母亲愿意接纳声名浪荡的女子做媳妇?不用她多口,殷夫人就会忙着拆散他们了!

  谷冰盈端起茶盏,终于安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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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凉,怎么不回房歇着?”

  殷振阳叹了口气,递上一件斗篷。若非顾忌他的肩伤,他的手不敢随便使力移动,他应该温存地替钟采苹披上才是。

  直到走入城镇,他才知道他们坠崖后竟随河水飘流到株州附近。幸好,殷雪苓搜索的范围够广,让他很快便与家人取得联系。

  如今,他们正在株州城中的客栈里。知道钟采苹不喜嘈杂,他包下整个院落,不让外人打扰,所以她才会在院子里对月兴叹。

  “你回房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钟采苹双手环抱着身子,荏弱得令人心怜。在柔和的月光照耀下,院子里的一切仿佛笼上一层朦朦胧胧的薄纱,夜风徐徐吹来,她衣袂翻飞,颇有几分凌风欲去的仙气,更添孤寂疏离。

  “怎么了?”

  知道她又开始胡思乱想,殷振阳怎么可能放任她独自一人?勉强地将斗篷搭上她的香肩,却在抬手时牵动到伤口,让他疼得闷哼了声。

  装可怜永远是迫她让步的杀手锏。

  钟采苹霍然转身,轻斥道:“胡闹!手不要了吗?”

  殷振阳坚持地重复道:“披着。入秋了,夜寒风冷的,不要着凉了!”

  “不要你管!”

  尽管嘴上说得硬,她还是乖乖把斗篷拢好。她身上的衣物已足以御寒,她并不觉得冷,只是想让他安心。

  殷振阳叹口气道:“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钟采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道:“你派人去送信没有?”

  “已经派人去了。师妹,其实我们也可以先去石家一趟,让姨妈看看你,确定你平安。”

  钟采苹摇摇头道:“不行的,我不能带着爹娘的骨灰进石家大门,姨父姨妈再怎么疼我,终究是有忌讳的。”

  “或许我们在长沙城中稍作停留——”

  “我不想进城。”

  他的话被钟采苹突兀地打断,他才猛然想起,当初逼得她必须自尽的流言,发源地正是长沙。

  他是白痴啊!居然笨到叫她重回伤心地。

  只是,殷振阳也想到另一个问题:师妹对此事如此耿耿于怀,这个疙瘩若不设法去掉,他们之间始终会隔着一道无形的藩篱。

  但是,他不能告诉她那是谷冰盈所为,即使说了,她也不会相信,反倒还会以为他蓄意卸责,对他更不谅解。

  殷振阳觉得有些头疼。他该怎么做才好?

  “那好吧,我们就照原来的计画,先回桐柏山。”

  “我也不想去襄阳。”

  她清清冷冷地给他另一记重槌,殷振阳顿时头大如斗。她又开始想要和他划清界线了!

  殷振阳定了定心,师妹是什么时候别扭起来的?

  他迅速地把这几天的一切想过一回。那个奇妙的早晨之后,他在谷中又休养了几天,她也好好的;离开那座山谷来到株州,她还是好好的。然而到他与家人取得联系之后,她的态度就变得怪怪的了!

  “师妹……”

  钟采苹慢慢地道:“我不能带着爹娘的遗骨到石家,所以也不能带着爹娘的遗骨到殷家,道理是一样的。”

  好吧!这点算她说的有理。

  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殷振阳差点昏倒:“但你失踪多日,不回家说不过去,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你我分道扬镳……”

  殷振阳气急败坏地疾声道:“我怎能丢下你不管!”

  “你该管的人不是我!”

  殷振阳叹口气,他知道师妹在闹什么别扭了!

  他家中的人无不把谷冰盈视为主母,对她的态度自然有点奇怪,她是极其纤细敏感的人,心里当然不痛快。

  “师妹,别人的眼光对你这么重要?”

  钟采苹怔了怔,幽幽道:“我没有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勇气。”

  殷振阳又叹了口气。“师妹……唉!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说,但是我和冰儿是不可能的!”

  我没办法一面想着你,一面去娶另一个女人。

  是这样吗?但那时他以为她死了,所以才会内疚;现在不然,他知道她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钟采苹哪里知道殷振阳对谷冰盈已有心病,那曾经困扰她的流言,就是谷冰盈最大的败笔。

  殷振阳真是有口难言。

  退婚另娶的代价,原该由他和冰儿一起承担,但冰儿却想把一切责任转嫁到师妹身上,甚至还逼得师妹自戕,这种行为他如何能原谅?

  “人事每多无奈,话不要说得太满。”

  他也曾经承诺过要一生守护她,但也是他主动提出退婚。感情上,她或许对他有所依赖,但是她的理智却不断提醒她——不可以轻易信任这个男人。

  “师妹……”

  他还想再说,但她却不想听了。

  “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也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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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振阳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秋阳洒洒,轻暖的午后,谷冰盈陪着殷老夫人在院子里赏菊,直到确知殷振阳平安脱险,她们才拾回平日的闲情逸致。

  顾德音抿着嘴直笑。这孩子一颗心全牵挂在阳儿身上,这等媳妇要上哪儿找去?等阳儿回来,婚事就该办一办了!

  心里想着,嘴上却东拉西扯地闲谈:“难为你有心,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这几本菊花竟是没见过的。”

  谷冰盈顺着她的话头介绍道:“栏杆上那斜枝飞垂,花朵细碎如瀑布的是‘十丈珠帘’。荷花形的这本叫‘绿牡丹’,是难得的绿菊品种。不过最珍贵的还是这本黑里透红的‘墨荷’,恐怕天下还找不出第二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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