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他床上的年轻女人,长得又和若玫神似,除了戚梧恋那个麻烦女还会有谁呢?
后悔自己不该趁着酒醉轻薄她,也怕她会因此而生气,雷少任连忙到楼下房里来找她,还想徒然地解释些什么,却发现她在喃喃自语,还叫着尚若玫的名字。
单听话中的内容,他就可以猜得出来了,这一个女人不单纯。
她不是单纯来应征助理的,她是借故来接近自己的!她是谁?她为什么会认识若玫?难道她昨夜接近自己也是全部经过设计好的吗?
“我?我是戚梧恋呀!”被抓住的戚梧恋眨了眨眼回答着。
“你少给我装迷糊,说,你到底是谁?”看她仍然想装傻,雷少任火了,他随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信想瞧瞧内容,没想到这一看就看出了那是尚若玫的字迹。“你到底是谁?若玫为什么会写信给你?”
她认识若玫?她到底是谁?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自知是瞒不下去了,戚梧恋叹了口气,“你当真是忘了小恋这个人?那么,你认不认得这样东西?”扬起手中的银镯,她问他。
“小恋?”小恋不就是她吗?他还需要记得什么?难道……他们以前见过面?接过了那只银镯,雷少任皱起眉头回想着。
刻着槭叶花样的银镯在阳光下发出闪闪银光,保存得很好,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是有些年代的东西了。
槭叶的花纹?的确是很少见的东西,印象中,他也只不过见过一次罢了。
见过一次?是在哪里呢?雷少任抚摸着手镯上的雕花,觉得自己就快要想起什么了。
印象中,那只槭叶花纹的手镯被放在一间小店的橱窗里,自己的耳畔还响着尚若玫那细嫩娇美的声音……
“我想送小恋一份礼物。”那一个黄昏,若玫附在自己耳边这么低声说着,“小恋姓戚,看看有没有什么和她名字有关的东西……”
“戚?是戚继光的戚吗?”那的确是满少见的姓。当时的他皱了皱眉,努力地想着。还记得若玫似乎很喜欢那个叫做小恋的女孩子,他也希望可以送给她一样好东西,同时也讨若玫的欢心。
然后,他们就在一家西洋古董店看到了这个手镯。还依稀记得古董店里那个年老的主人用满是皱纹的手拿七彩包装纸把它小心包里起来;记得若玫捧着纸袋高兴的样子;之后,他们到了一家餐馆,将它送给了一个有着一双大眼的十多岁小女孩,当女孩打开纸袋时,眼光是那么地欣喜与满足……
“是你!这东西是我买的,你就是那个‘小恋’!”他想起来了!当时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小女孩,如今成了一位有着深邃眼眸的成熟女子,当然,也是个专会惹事,教他感到麻烦的女人!
“没错,就是我,你想起来了?”知道他想起了自己,戚梧恋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你怎么会来这里?而且……居然和若玫长得那么像?”雷少任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当年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女孩,居然会在多年后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也许你不知道,我是若玫姐助养的孩子,一直到她死去之前,我们都一直有联络……”戚梧恋回答他。
所谓的“助养”,是民间机构为了帮助社会上贫困民众的子女的生活与就学而设计的措施。许多有爱心但财力有限的民众,无法收养无父无母的孤儿,便可以透过“助养”的方式,对于特定的贫苦或单亲家庭子女,每月捐助几百元至几千元,帮助他们直至国中毕业,这样的设计,着实替许多无法供应子女就学的清贫家庭解决了不少困难。
“虽然助养工作只需要维持到被助养人国中毕业就可以停止了,但是若玫姐很疼我,一直帮助我到我完成大学学业为止,我们时常通信、见面,一直到她过世……”
还记得当时才小学三年级的自己第一次见到尚若玫,她一袭白色的蕾丝衣裳,上面还缀着粉红色的饰边,那是从出生后总是穿着补钉衣裤的自己做梦也在想着的衣服,像是个公主、仙子,身子还有着好好闻的香味,后来才知道,那是用了进口香皂后会留在身上的香味。
“哇!戚梧恋,你长得好像我小学的时候呢!你当我妹妹好啦!”那时的若玫姐完全不嫌弃自己一身的破旧,就抱住了自己,让那好香好香的味道似乎也沾在自己身上,久久不散。
小恋,就是她自己取的名字。
那之后,若玫姐也总是会带着她小时候穿的衣服、好吃的糖果、书本来看她,完全就把自己当作她的亲妹妹看待,连她国小、国中的学费都是她出的。一直到自己上了高中,虽然可以一边打工一边完成学业,若玫姐的助养工作也结束了,但她仍然时常来看自己,偷偷塞许多零用钱给自己买东西,她对自己的恩情,绝对不是一句“助养人与被助养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轻易一语带过的。
“你为什么不说?明明知道我是若玫的丈夫,你当初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说?”雷少任问她。
“这有什么好说的?就算我说了,你也不见得会想起我,不是吗?”耸耸肩,戚梧恋心虚地回答着。
“家境小康,父母均健在,公务员?真有你的!”雷少任背出了戚梧恋在履历表上填的资料。
多么简单的叙述,教人几乎不会起任何疑心。如果她写得详细些,自己也许真能想起点什么。那时,还教自己公司里的征信组去查了她的身家背景,送回来的报告也是毫无异状,想来一定是自己的兄弟在报告上动了手脚吧!
“那是我请少昊哥替我弄的资料!”戚梧恋回答得结结巴巴。
如果第一眼就让他瞧出了自己和尚若玫的关系,难保他连家门都不会让她进来,她不愿冒那么大的风险呀!
“他妈的!”雷少任忍不住皱眉骂起了粗话。什么年头了,连自己的兄弟都不能信任了吗?
“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不明白告诉我?难道连你也认为我疯了吗?”紧抓着戚梧恋的手臂,他追问着。这一年多来,自己不愿回公司上班,也知道外面的人把自己传得有多难听,他们真以为他疯了吗?随便派个女人来查探虚实?
“不是的!”戚梧恋急急否认着,“我知道你没有疯,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真心想来帮助你,希望你能早日走出若玫姐死去的阴影……”她知道自己是有私心的,口口声声是为了报恩,但实际上,打心底还是为了想来看看自己长久以来暗恋着的男人。
“帮我?”雷少任的语气变得尖锐,抓着她手臂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重了。“想帮我为什么还要对我瞒东骗西的?这样叫做你真心想帮我?别笑死人了!你们姐妹都一个样!你以为长得和若玫相似,我就会对你另眼相待,会喜欢你?”
“我没有……”手臂上的疼痛教戚梧恋忍不住掉下泪来,口中否认的话是软弱的。
自己真的没有吗?没有抱着一丝丝的希望,希望这个饱受伤害的男人会爱上自己吗?她知道自己的这张脸有着最大的优势,可以吸引住他,让他主动地把她留下来,但她难道真的没有想用这样的武器想得到他的爱?戚梧恋也不敢确定了。
“别掉眼泪了,我告诉你,我早就看透你们了!”看她哭了,雷少任没来由地心烦,盛怒之下却弄不清是为了什么。“你们都想骗我,把我的真心放在脚底下踩!她骗了我,打算一走了之。你也想这样吧!想玩弄了我的感情之后,也走得一干一净?你怎么做得出来?怎么可以?”越说越激动,雷少任索性用力地将戚梧恋往地上甩去,让她狠狠地倒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