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叔,我知道你的顾虑没错,但事已至此,咱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能生擒段谖自然是最好,否则也只有杀了他。就算有人知道此事,哼!武林中人凡是与自己无关的,多半是不会多事蹚浑水的,就算有人来找碴,咱们来个死不承认,大不了大干一场也就是了,那又算得了什么?”
“大当家,这……唉!”
媛萱隐约听到他们的争论,再看两人的神态,便知道自己这回是凶多吉少了。她决定豁出去了,干脆放手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于是她剑法一变,像疯了一般使剑,吓了众人一跳,但这样一来她气力耗损得更快。
突然间,起一阵马的嘶呜声,十几匹马朝他们奔过来,打斗中的人登时乱了手脚,媛萱见状大喜,这是个绝佳的逃命机会!
“上来!”
媛萱循声看去,竟是方才净说风凉话的男子。她毫不犹豫地拉住他伸来的手,跃上了马背,坐在他的身前。
马儿载着两人一阵狂奔,不久便将那群贼单远远抛在后面了。
轻风徐来,吹动媛萱的发,朗诤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低头凝视怀中的人,只见颈项优美、肤如凝脂,心想:若他是个女子,必定会是个天仙般的美女。
直到后面的追兵已不见人影了,朗诤才把马停下。
跃下马后,媛萱说道:“你不是逃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明知你有难,我怎么能抛下你独自一人逃跑?”朗诤笑道。突见媛萱双颊染上一层红晕,少了眉宇间那股英气,多了一点女孩子家的娇态,他心中不禁一动,段谖若是女人一定是个大美人,他会是个女人吗?这个疑惑虽在朗诤心中一闪即逝,却也播下了种子。
听他这么一说,媛萱突然有些娇羞,心也怦怦地加快起来,她连忙收摄心神斥道:“说得可真好听,既然要救我干嘛不早点现身,反而等到我都快被打死了才来?”
“不知道是哪个人说不希罕别人帮忙,叫我快走的?既然人家都表明不要我帮了,我何必自讨没趣?”
媛萱被他夸张的语气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禁跺脚悴道:“你——哼!我可没求你救我,你虽救了我,我可一点都不感激。”
朗诤一笑,“你可真爱生气。好吧,算我多事,我也不用你感激,你‘一点’人情都不欠我,这总行了吧?段公子。”
媛萱只能瞪着他,她还能说什么?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逃跑的,你想想,若我们俩一起被围住了,脱身的机会不就更小了吗?先前我跑走不过是想趁他们不注意时,扰乱他们好让你脱身。”
“算你说得有理。”媛萱不得不承认他的顾虑是对的。
“不会再在心里骂我了吧?”
媛萱闻言,不禁与他一起大笑。“这里是哪里?”她四处观望着。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大概还在这林子中。”
“这么说还是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
“嗯,慌乱中没弄清楚方向就随便闯,这下情况可不乐观了。”
“这座林子没有其他出口可走了吗?”她忧心地问。
“照刚才那两人的说法,恐怕是真的了。”
“唉!他们现在一定四处在找我们,出口处也一定被堵住了,难道天注定我要命丧于此?”
“你害怕吗?”朗诤瞅她一眼。
“害怕?”媛萱摇摇头,淡笑道:“既要行走江湖就得有此体认,没什么好怕的,其实怕也没有用。”
此时夕阳西下,媛萱侧着头凝视他,心中突然兴起一种感觉,若真能与他死在一起,也是挺好的。但随即被这种想法吓出一身冷汗,她根本不认识他,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更何况她已答应石大哥的婚事了,怎可……唉!想这些又有何用?自己活不活得过今天还是个未知数呢!
“难道你没有亲人吗?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不会伤心难过吗?”朗诤听他说得如此淡然,不禁好奇的问。
媛萱想了一下,若她死了,大概只有石大哥会感到难过,除了他之外,她想不出第二个人。“可能会吧,你呢?你有亲人吗?”
媛萱发现他脸上有抹一闪即逝的哀伤,他淡淡地回答:“没有。”
因为都不想再深谈这话题,所以谁也没再问下去。
“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媛萱转个话题问道。她的话声方落,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的吆喝声,心想搜寻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的。
朗诤耸耸肩,“不然出去送死好了。”
媛萱不禁噗哧一笑,“你这人真怪,都什么时候了还净说风凉话。”
朗诤看着她的笑容,越看越觉得眼前之人美到了极点,或许美还不足以形容,那种灵动的味道才真是扣人心弦。“若要说我怪,你恐怕也没正常到哪里去吧?”
媛萱被他的话逗得大笑,但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其实你方才若是怕死逃命倒还好,省得多一个人陪我一块死。”
“你方才为何不下杀手?否则那群人起码已死一半了,说不定你也早就逃掉了。”
媛萱听了一怔。“我不喜欢杀人。”她慎重地答道。对一个行走江湖的人来说,这句话其实很可笑,所以她从来不曾对谁说过,今天她却对他说了,本以为他会笑,可是他没有。
“然而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你,难道你宁愿被杀?”朗诤也很认真地问。
“我是个医者,学医是为了救人。”
“那学武呢?”朗诤笑问。
他师父丁翼是医术、武功双绝,他跟随师父十几年,医术只学了点皮毛,武功却学了八、九成,只差内力稍逊于师父。而他学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仇!
“自保啊!”媛萱这话说得理所当然,朗诤不禁一怔。
“可是现在你却无法自保。”
“寡不敌众又有什么办法?”她耸耸肩,看了他一眼,“倒是你,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会不会觉得遗憾?”
朗诤莫名的一阵心动,回看媛萱一眼,“不会!是我自己要回来的,你没求我,也没逼我。”
媛萱这辈子从没这么感动过,不觉眼眶有些湿润。她撇过头,探吸一口气道:“我想出去送死了,你别再多管闲事跟着我。”
朗诤吓了一跳,情急之下拉住媛萱的手阻止她离去,却只觉握住的手十分温软滑腻,心中又是一动,但焦急之情使他没多细想。“你疯了!你以为这样就救得了我吗?他们早已知道有人救你,所以无论如何不会放过我,你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做!”
“他们的目标是我不是你,如果我引开他们,你要逃走就很容易了。”听见敌声越来越近,媛萱急忙说:“我和你非亲非故,你有此侠义心肠试图救我,我已经十分感激了,你就别再管我了。”
“不行!”朗诤不知为何对这年轻人特别关心,虽然说他来此另有目的,并非巧合,但他的关心却是真诚的,“我心意已决,要不要跟着你是我的事,你也管不着吧,若你真要害我,那你就出去送死吧!”
“你……你这个……”
“大好人?”朗诤眨眼笑着。
“大笨蛋!”媛萱吼道。
“别这么大声,会把他们给引过来。”他哈哈大笑。
“反正被找着也是迟早的事。”
“你为什么坚持不去山寨医病?”朗诤试探的问。两人靠着树干坐下聊起天来,都没发觉手还拉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