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从未见到过昆虫翅膀上尘土的颜色。”乔蒂安说,他的话头越来越健,“蝴蝶可是你的幸运物,不是我的。”
“有一次,你帮助我追逐一只蝴蝶,那天我们跑着穿过那片野花地,还有--”
“还有,我发现了一颗小小的宝石。”
“是的,乔蒂安·安伯维尔,在野花地发现了一颗宝石,在草场中发现了一位美丽的姑娘。她是这样的豪华、灿烂,表兄,没有一点瑕疵的皮肤、迷人的眼睛……还有她的头发!我从未见过一位女子有这样好看的头发。”
“你想把她带走了。”
埃米尔觉察出乔蒂安语气中的酸溜溜,他强作笑脸,“我不相信,有男人会对她的魅力不感兴趣。你什么都拥有,不是吗,乔蒂安?一个令人尊敬的头衔,十辈子都用不完的钱财,现在你又拥有了一个男人要为她决斗的女人。”
“小心点,埃米尔,你的妒嫉心已经显出来了。”
“我什么时候把它藏起来了?”
“确实没有。”
“她是美丽的,表兄,承认吧。”
乔蒂安什么也不承认,他只是又喝了一口威士忌。“相信一只家养的猫会吃她,她的恐惧也太神经质了。”
“如果我在这只猫的旁边,我也会这么想的。你为什么亲吻她,乔蒂安?”
乔蒂安不作回答。事实上,他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亲吻斯波兰达,他只是无法抗拒。 此时他不能将这些忘怀。
他与她相遇的每一秒钟此时都回到了他身边,他想起他的手指在她红色的头发上滑动然后伸到她的后背上,绸缎般的皮肤在他的手指之下,温暖、柔软,充溢着自然的芬芳。 他想起了她身体上快乐的闪光和眼神中温柔的闪光,以及她的善良,还有她满身所涂抹的甜美,而其他女性只是以香水涂抹而已。
他又想起了她对他的许诺。
我要使你欢笑。
“她不能使我欢笑,埃米尔。”乔蒂安含糊不清地说话,“确实,我没有发现她有什么特别的吸引人之处。她说她试图宽恕我吃动物!这是什么样的胡说八道?她还喝下了润肤露,还有她那跳跃的情感?高高兴兴的,却立刻陷入悲伤,然后又马上高兴了。她从一种心情跳越到另一种心情就好像手指在钢琴的琴键上弹奏一样。”
我想要给你快乐。
乔蒂安慢慢地舒了一口长长的气,“她想给我什么样的快乐呢,我问你?”他咕咕哝哝,“自从我在草场上发现了她,她除了使我发怒之外什么也没给予我。快乐,她想成为一位能给予我快乐的女人?哈!如果这样的女人确实存在的话,她一定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因为我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发现过一个这样的女人。”
埃米尔朝下望着他手中的信,“你要把斯波兰达送走,是因为你很在意她,是不是?不管怎么样,以什么样的方式,她也会想办法从你的防卫中溜走,她在令人吃惊的很短的时间里就能做到。问题是你不想在意她,所以你的结论是将她送走,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将她遗忘。”
乔蒂安不作回答,也不把眼睛睁开,肌肉一动也不动。
不声不响地,埃米尔走到壁炉边,将信函扔到了炉火中。
“晚安,乔蒂安。” “晚安,别忘了那封信。” 埃米尔走了。 在乔蒂安身后,壁炉里,象牙色的信笺变成了灰烬。
第六章
身着紫罗兰的缎子长袍,斯波兰达坐在长长的餐厅饭桌的一端看着乔蒂安,乔蒂安坐在另一端,离得很远。桌子的中央放着两个烛台和一大束花朵,她几乎看不清他。
“你肯定你的身体很好?”乔蒂安问。“奥斯本大夫让你卧床休息,但是昨天你一点都没休息,只是在我的庄园中漫游。”
“我觉得太好了,主爷,在这样一个辉煌的早晨邀请我与你共进早餐,你实在是太好了。”
一丝内疚进驻乔蒂安的心田;他不能与她的目光相遇。这份好意除了在这个申明邀她共进早餐之外,别无其它了。他只是想要她下楼,在施鲁斯伯里牧师来接她的时候她能准备停当。
他真诚地希望她在离开之前不要再制造什么事件了,她可以和施鲁斯伯里牧师呆在一块,就这些了。
他对等待在一边侍候他们的男仆点了点头,又靠回椅子上,看着男仆在他的盘子里装满星期四早晨该吃的食物,酥软的鸡蛋,奶油玉米,和一个刚刚出笼的猪腰馅饼。
当斯波兰达意识到男仆递给乔蒂安的馅饼里面有动物的内脏时,她吓得发抖,天哪,她一个劲地祈祷男仆不要往她的盘子里加上这个馅饼!
“你不用自己叠被,斯波兰达。”乔蒂安觉得没什么话好说,“那是女仆做的事。”
“叠被?”
“那个年轻的女仆--泰西,我想她是叫这个名字,她告诉弗劳利太太,说她去给你叠被,发现被已经叠得整整齐齐。”
“我没有叠被,主爷,没有什么需要泰西做的。我没有睡在床上。”她想起了她整个夜晚睡在柔软的、透气的帐子上,帐子从一根床柱牵到另一根床柱上。她变成了在霹雳卫郡王国时的大小,她想这样可以积蓄能量,而且帐子实在是个躲避乔蒂安的那只猫的理想的好地方。
“你没有睡在你的床上?”乔蒂安问,“你睡在哪儿?”
“在床顶上。”
“在帐子上?”
“那是因为我害怕你的猫会闯进屋子。”
“帐子不会掉下来吗?”
“主爷,我虽然有点分量,但我很轻。”
“但是……”她怎么能睡在帐子上?真的,她分量不重,但是要睡在一大块悬挂的缎子上,她实在是太重了。
不过也许帐子是被牢牢地系缚在床柱上的,他想。“你在那帐子上是怎样起床的?”
“我飞翔着起床。”
他皱起了眉头,盯着她看,然后靠近桌上的盘子,“你飞翔?”
“什么,噢……我说了我飞翔的吗?是的,我所说的意思是,你是知道的,是我--我从一根床柱上爬下来,我是很好的爬杆能手,主爷。”
他几乎不能相信他之所闻,不过,因为没有他能想得出的更符合逻辑的解释,所以他只能接受她所给予他的解释。“帐子上是没有地方可以睡觉的,确实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稀奇的事情。”
她将头颈伸长,想越过烛台和花束将他看得更清楚些。“很舒服,在帐子上,我觉得找到这样一个舒适的地方睡觉是没有什么可稀奇的。相反,如果一个令人愉快的依据已经近在手边了,邓要去睡在一个不合意的地方,那者是稀奇的事呢。”
他意识到这场争论他已经被挤得没有地方了,他想将此结束。首先,她马上就要走了,他永远不再会加入到这样稀奇古怪的争辩中去了。任她确确实实睡在帐子上去罢!“不管怎么说,我对于你昨天夜里呆在你自己的房间中表示感谢。”
“你……感谢我?”
乔蒂安吃了一点鸡蛋,“我想是这样的。”
斯波兰达努力掩饰她的心神不安。作为精灵,她轻蔑地拒绝一切感激。“我从来不希望被感谢,主爷。如果我做了什么事使你高兴的话,我知道我使你快乐了,那就是对我的奖赏。请不要再表达你的谢意了。还有,我没有走出去而是遵循你的指令,那是因为我困了,而我不能在熟睡中走路,所以我就呆在我的房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