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那个想法悄悄溜走。他只知道他不想吃药,他想要查明哪一个婊子是哪一个。这句话听来很可笑,所以他喃喃自语地覆诵了一遍,然后无声地笑了起来。哪一个婊子是哪一个。不错。
他知道她们四个住在哪里。他从公司的档案里查到她们的住址。只要懂得方法,取得别人的个人资料一点也不困难,也不会引起别人的疑心。
他要去她家查清楚说那句蠢话的人是不是她。他相当肯定是玛茜。他要教训那个愚蠢又恶毒的臭婊子,妈妈会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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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茜是夜猫族,即使是在周一到周五。她不需要很多睡眠,所以即使她不再像三十几岁时那样热中于参加派对,她还是很少在凌晨一点前就寝。她看电视上播出的旧电影;她一个星期看三、四本书;她甚至喜欢上十字绣。每次拿起刺绣绷时,她都忍不住自嘲地苦笑,因为这必定是派对女孩老了的证据。但她在刺绣时可以排除脑海里的一切思绪。靠针线就可以收到同样的效果时,谁需要靠打坐来获得内心的平静?最起码她在绣完一个花样时,有东西可以炫耀。
在她自己的时间里,她尝试过许多人们认为她不会去做的事。打坐、瑜伽、自我催眠。最后她发现啤酒同样能使她内心平静。她就是她。如果有人不喜欢,去他的。
在周五的夜晚,她和大顿通常都会去酒吧跳舞喝酒。大顿的舞跳得很好,这一点相当令人意外,因为他看起来像是那种宁死也不踏进舞池的人,集卡车司机和飞车党于一体。他不擅于言词,但绝对是个行动派。
她考虑过独自去酒吧混,但就是提不起那个劲。闹了一整个星期的清单风波令她有点身心俱疲。她只想看看书,好好休息一下。也许明天晚上她会出去。
她想念大顿;想念的即使不是他那个人,也是他的存在。不是在床上和舞池里时,他是个相当无趣的人,只会睡大觉、喝啤酒和看电视。虽然他的做爱技巧不怎么样,但他的热忱令人感动。他从来不会太累,总是愿意尝试任何她想要做的事。
但是,大顿再度证明了她不擅长挑选男人。至少她不再笨到跟他们结婚。三次绝对足够了。晓蔷为订过三次婚苦恼,但至少她没有真正结过三次婚。何况,晓蔷还没有遇到能够与她相抗衡的男人。也许那个警察……见鬼的,也许不是。玛茜从亲身经历中体验到人生不如意的事十常八九。马路上总是有坑洞,软件里总是有瑕疵。
门铃响时午夜已过。她放下看到一半的书,从沙发里站起来。这么晚了会是谁?不可能是大顿,因为他有钥匙。
那提醒了她该换门锁。她不会粗心大意地只是讨回她的钥匙而已,因为他很可能早已复制了一把。虽然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看出他有偷窃的习惯,但是谁知道男人在生女人的气时,会做出什么事。
因为她很谨慎,所以在开门前先从窥孔往外看。她皱起眉头,退后一步,打开门锁,移开门炼。「嗨,」她在开门时说。「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科林说,举起预藏的榔头敲向她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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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晨,晓蔷怀着愉快的心情到公司上班,因为她的这个周末充满山姆。她仍然没有跟他上床,但她今天早晨开始服用避孕药了。她当然不会告诉他。虽然挫折逼得她快要发疯,但是期待照亮了她的整个世界。她不记得自己曾经感到如此活力充沛,好象全身的细胞都在歌唱。
她准备进电梯时遇到柯德磊正要从里面出来。「嗨,德磊,」她兴高采烈地说。「最近好吗?」
他满脸通红,喉结上下跳动。「呃,还好。」他咕哝着低下头,快步走出电梯。
晓蔷微笑着摇摇头,按下三楼的按钮。她无法想象何德磊竟然能鼓起足够的勇气摸玛茜的屁股,她和公司里的每个人都愿意花大钱欣赏那幕好戏。
跟往常一样,她是第一个进办公室的人。清单风波可能正在逐渐平息。每个想采访的人都采访到了,除了「时人」杂志以外。她早晨出门前没有看新闻,所以不知道她们星期五清晨的访谈实际播出了哪些片段。但是一定会有人告诉她的,就算她真的想要看,其它三人中至少有一人已经把那段节目录像下来了。
奇怪的是,她并不怎么在乎。有山姆占据她大部分的时间和心思时,她怎么会去烦恼清单的事?他虽然令人生气,但也风趣性感,最重要的是,她想要他。
星期五晚上一起吃过饭后,他在星期六早晨六点半用水管喷她的卧室窗户把她吵醒,然后请她出去帮忙洗他的货卡。心想这是她欠他的,因为他替她洗过车,所以她立刻套上衣服到屋外跟他会合。他不只是想把车洗干净而已,还要把它打蜡擦亮。以及清理内部。两个小时的辛苦劳动后,他的货卡闪闪发亮。他把车停进车库里,然后问她为他准备了什么早餐。
他们整天都黏在一起,斗嘴说笑,看电视转播的球赛,正在准备要出去吃晚餐时,他的呼叫器响了。他用她的电话回电,在她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时,他迅速亲吻她一下,说了一句:「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来。」然后就走了。
他是警察,她提醒自己。只要他还是警察,从他去面试州警局的工作可以看出他似乎决心当一辈子的警察,他的生活就会是一连串的干扰和紧急召唤。夭折的约会显然会是家常便饭。她考虑了一下,管他的,坚强独立的她绝对应付得了那种状况。但是万一他身陷险境,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得一样好。他还在出那个专案小组的任务吗?那是永久的,还是暂时的?她对警务工作几乎一无所知,但有预感很快就会知道更多。
星期天下午回来时,他疲惫不堪,脾气暴躁,不想谈他都在做什么。她没有缠住他问问题,而是让他在她的大安乐椅上小睡,自己则蜷曲在沙发残存的两个椅垫上看书。
像那样跟他在一起,不是约会,只是在一起,不知为什么就是让她觉得很……对劲。看着他睡觉,听着他的呼吸声。她还不敢把这种感觉称之为爱,那太快了。过去的经验使她戒心犹存,不敢盲目地相信此刻跟他相处的兴奋会持续到永远。戒慎是她不愿跟他上床的真正原因。没错,使他受挫折是很好玩,她喜欢他注视她时那种炽热的眼神,但在内心深处,她仍然不敢让他太接近她。
也许下星期吧!
「嗨,晓蔷。」
她抬头看到费敏佳把头探进来。她扬起眉毛以示询问。
「上班前我在电视上看到妳们接受访问的部分内容,但我设定了录像机。真是酷毙了!妳看起来好惹火。每个人都很好看,但妳最棒。」
「我没有看。」晓蔷说。
「真的吗?哦,如果我上了全国性的电视,我会请假在家守着电视机。」
如果妳像我一样对这整件事厌倦透顶,妳就不会,晓蔷心想。但她还是挤出一个笑容。
八点半时,露娜打电话来。「妳有没有玛茜的消息?」她问。「她还没来上班。我打电话去她家也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