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这样的男子,她心甘情愿。
至于阮秋——
就照阿芷所说吧,先将她收作自己人,待她进了燕家门后,再好好整治她便是。
不过是个婢女,有啥好担心的。
在苍燕门待了几日,唐蕴香总算承认阮秋不是简单人物。
燕伯伯那日虽曾说过要燕枫好好尽地主之谊,可自那日后,唐蕴香再不曾见过燕枫。她一个女孩子家,总不好追在男人身后跑,只好叫阿芷到日轩去打探消息,看燕枫到底人在何处,她也好与他“巧遇”——
偏得到的答案是千篇一律的“这要问秋姐”。
心想做几味小点让燕枫尝尝,要人去问问燕枫爱吃什么,得到的答案仍是那句“这要问秋姐”。
不管差人去日轩问什么,得到的永远是同样的回答。
好像整个日轩都归阮秋管,好像所有与燕枫相关的一切都把持在阮秋手中似的,她真只是个奴仆吗?唐蕴香开始怀疑了。
“阿芷,”这日午后,唐蕴香呆坐在房中,见窗外烈阳形成一片灿灿金光,让她脑中灵光一闪,“拣几样上得了台面的手饰,再从箱里取几块缎子,拿那只檀木盒装着,咱们到日轩去。”
不愧是唐蕴香的心腹,阿芷手脚利落的收拾,再拿块巾子仔细将盒子包好,顺手又取了一包银子在手,跟在唐蕴香身后来到日轩。
不待小姐吩咐,阿芷见了人便先问道:“这位姐姐,打扰了,请问阮秋姑娘现在人在何处?”
“秋姐自然是跟着少门主了;少门主在何处,秋姐便在何处。”这人回得也真妙。
阿芷也不生气,手里揣了十两银子,亲亲热热的握住那人。她细声道:“姐姐,我家小姐有事想找阮秋姑娘谈谈,烦你想想,哪儿较容易遇着她呢?”
在日轩当差的,全是由整个苍燕门中细细挑就,若是为了钱财就能出卖主子,恐怕是进不了日轩的。
这女子巧劲一施,十两银子又回到阿芷手中。她看了等在一旁的唐蕴香一眼,低声道:“你们到心居看看吧,少门主看夫人去了,秋姐大约也在那的。”
说完也不等别人反应,径自收拾了东西离去。
唐蕴香与阿芷对看一眼,不懂此人为何先前不说,后来却又透露了讯息。
“我看大约是明白小姐是未来少夫人,所以才……”阿芷喃喃道。
“阿芷!”唐蕴香羞红了脸,“八字都还没一撇,你少在这胡说。”
“是、是、是。”阿芷虚应了三声,换个口气又道:“小姐,你说咱们现在是不是到心居去?”
“当然去,好不容易知道他的行踪。”唐蕴香轻咬下唇:
“他?是他还是她啊?”阿芷出言调笑。
“当……当然是阮秋。”唐蕴香说得有点心虚。
“小姐,你脸红了呢!”阿芷噗哧笑道。
“我……”唐蕴香本能的抬手覆住双颊,“你……你别胡说,谁脸红了?!”说着,佯作不在意的径自往前行,“走吧,咱们到心居。”
见小姐脸皮薄,阿芷亦不敢再说些什么。要是让小姐恼羞成怒,那可就有她受的了。
心居位于日轩前,是燕道悔与其妻莫小惜的居所,整个院落完全照莫小惜喜好打照,呈现的是清丽婉约之感。
走进心居,远远唐蕴香便见到前方亭子里有两个状似亲昵的女子,一个是阮秋,一个是苍燕门副座之女——陆芳。
陆芳亦见到了唐蕴香。嘿,等了她几日,今天总算送上门来,不枉她特别交代日轩中人,若是见了唐蕴香,尽可将阮秋的行踪说与她知。
唐蕴香不可能不在乎阮秋的存在,只是不知她寻上门来,是想送甜头,还是想给苦头尝?
“唐小姐。”陆芳率先招呼。
“陆小姐,”不知如何称呼阮秋,唐蕴香迟疑了半晌,才直呼其名:“阮秋。”
“唐小姐,你叫我阿秋就好啦!”阮秋热情道。这人是主子未过门的妻子呢。这么一想,心里对她就添了三分熟稔。
“阿秋,”唐蕴香从善如流,她主动握住阿秋的手道:“或许我该叫你一声妹子呢!”
“妹子?不、不、不,”阿秋抽回自己的手,双手直摇着,“不是妹子,我的年纪比唐小姐还长。”
“莫不成是要我称你姐姐?”凤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唐蕴香强自按捺。
“不、不、不,”阿秋仍旧是那三声,“不是姐姐,也不是妹妹。”
她哪有那种资格!对她来说,唐小姐就是主子未过门的妻子,怎会是什么姐姐妹妹?
“是了,”唐蕴香低声道,“我怎有资格与你攀亲带故,你可是燕哥哥面前的红人呢!”
“不、不、不,”阿秋闻言,不禁惶恐,“不是这样的。”一向不善言辞的她不知怎么解释才好,回头看向一旁闷笑的陆芳,她像找到救星似的急道:“芳小姐,你帮帮我——”
“咳!”勉强止住笑意,陆芳持平道:“唐小姐,你误会了,阿秋不是那个意思,她这人不会说话——”
“是、是、是,”阮秋头急点,“我不会说话。”
“她的意思是,唐小姐也该论个先来后到,还没到那一步,称个什么姐妹?”陆芳微微笑道。
“啥?”被这句话吓得猛回头,阿秋扶住险些扭伤的颈子,结结巴巴道:“芳小姐,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啊!”陆芳摆出一副再无辜不过的模样。
“我……我不懂。”阿秋的脑袋直得很,那些隐晦、语带暗示的话,她没一句搞得清,偏主子和陆芳都爱来这套,话里绕来拐去的,每每将她简简单单的脑子搞得浑沌不堪。
“够了。”看够面前两人白脸黑脸的蠢游戏,唐蕴香深吸口气后,勉强带笑道:“是我的错,秋姐说的没错,还没到那一步呢,我论个什么姐妹!等到了那一步后,再论不迟。”
一句秋姐把阮秋没几两重的胆子吓得更是不见踪影,她强自镇定道:“唐小姐,你别这么叫我,我担当不起。”
“是呀,”陆芳接着道,“话别说得太满,也不知那一步到不到得了呢!”
“你——”
唐蕴香牙一咬,左手已经探向剑柄,是阿芷拉住她,亮亮手上红巾包着的木盒,顺道摇摇头,要主子冷静。
“秋姐,”阿芷上前亲热唤道,“这是一点小意思,请你收下,以后还请秋姐在枫爷面前替我家小姐多美言几句。”
“啊?”阮秋一愣,看着递到她眼前来的方盒,她本能的摇头,“我不能收。”
无功不受禄,她怎能随便收人家的东西?
“是嘛,”陆芳像嫌玩得不够,又在旁边插嘴,“这样一点小玩意儿,阿秋怎看得上眼!我大师哥随手一送就是鹅蛋大的夜明珠,阿秋,快拿出来让这两个不长眼的瞧瞧。”她撺掇道。
“芳小姐——”她哪来鹅蛋大的夜明珠?
阿秋的无辜看在唐蕴香眼里全成了做作的示威,她再忍不住的出声喝道:“阮秋,你别欺人太甚!”
“我——”她何时欺人了?
“是谁欺负谁还不知道呢。”一旁的陆芳闲闲的回。
“怎么了?”场里的气氛绷得像随时就要断裂,低沉的男声选在此时插入。
“师哥。”方才还洋洋得意的陆芳,如今像见着了猫的老鼠,小声招呼一声便躲到阿秋身后。
“燕哥哥——”唐蕴香见到心里悬着的人儿,眼委屈的一红,声音也渗进了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