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得夜长梦多,到时候水袖改变心意收下腾龙,她岂不得不偿失?
“任姑娘,这天色不早,再不快点上路会错过宿头。”华雨芙虚伪地道。
“小双,还不看看东西齐了没有?”
炜君怨怒地瞪了雨芙一眼,他长臂一伸将水袖纳入怀抱。“水袖,受了委屈
要和我说,我和令尊见过几次面,论起辈份来你还得叫我声大哥。”炜君的眼睛
不住往上瞟,他清楚地感觉到一道锐利黯沉的目光牢牢逼视他。“一定要好好照
顾你自己,别逞能。”
华雨芙气鼓了腮梆子,她搞不懂眼前这平凡无奇的女人怎么到处都有人喜欢?
“小双,都齐了吧?齐了还不快请任姑娘上马!”华雨芙不想再耗费时间,
丰臀一扭入了龙堡。
水袖推开炜君,她利落上马,喝叱一声,随同轿子离开众人视线。
“小姐……”小双含着泪用力挥手道别,虽然一开始她很惧怕小姐,可是相
处久了,她明白水袖只是外刚内柔,其实她的心肠比谁都好,比谁都软。
“不会有问题吧?”炜君不放心。“上官又不许我们陪着。”
“有我们护送太过招摇。”冷棠低喟。“入了城,君莫庭和乐元王爷会派人
护送。”
炜君不语,他抬头怒瞪龙堡高阁。
上官魂将身影隐敛黑暗的房中,他无力地靠着墙,力气像被掏空了,心--也
遗失了。他刻意不出现,是想断了她的痴恋,也想断绝自己的犹豫,他在师父的
坟前立下毒誓,终其一生不得动情。
只是他没料到,水袖的走,像把他的生命也带走了。突然,他笑了,笑得十
分苦涩。
水袖临走前把腾龙还给他了,证明她心已死绝,也寒透,这不是他希望的吗?
怎么反而难过得无法呼吸了?她那倔傲的性子啊!
“只有你舍我,绝无我负你的一天。”上官低喃:“不离不弃……不离不
弃……”
“爷!”香风扑鼻,华雨芙打开门,乍亮的房间令上官睁不开眼。“雨芙来
给爷请安了。”
“请准你进来?”上官寒声问:“门外的人呢?”
“我将他们打发走了。”上官绝情的声音让雨芙微愕。“我特地为爷送酒菜
来。”
上官厌烦地挥手,示意她将门合上。
“爷,您别心情不好。”雨芙将酒菜搁置桌上,娇躯一矮,柔媚地倚在他腿
上。“那乏善可陈的女人配不上爷。”
“她配不上?”上官瞅她,眼神寡绝地令华雨芙轻颤。“你觉得谁配得上?”
华雨芙心猛然一抽,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错失这次,说不定以后都没机
会。
“爷,雨芙不就是个好人选?”她轻吮上官修长的指。“我陪爷那么多年,
有谁比我更了解爷?”
“你说……你了解我。”他轻笑。
“当然。”带媚的凤目深情地望着上官。
“那你应该明白我最痛恨有人在我背后玩小把戏,”上官扯住她的发,强迫
她看着自己阴鸷的眸。“我已经警告过你,为何你偏偏执迷不悟?”
“爷……我没有……”雨芙吃痛,仍是嘴硬。
“没有?”上官手一紧,将发卷得更死。“你敢说你没去过重忆园?”
“爷……我……”
“别告诉我你是好心去探望黎盈梅。”上官俯身逼视她。“在龙堡里会有什
么我不知道的?”
“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雨芙泪流满面,玉手反抱住上官的腿。
“爷,放了我吧!求您放了我!”
腾龙挂在皓腕上,显得更为刺目。
上官眸光一闪!杀意又起。“你折磨水袖的帐还没跟你算,你反倒送上门。”
“爷……雨芙爱您呀……雨芙不要您被抢走!”雨芙声嘶力竭地哭喊。“雨
芙不要……”
一样是爱,上官感受不到深入骨血的悸动,只有厌恶。
“爱……你不是爱我,你爱的是荣华富贵。谁能满足你对虚名的渴求,你就
会爬上谁的床,你想我会稀罕你这种女人吗?”
“爷……”
“别叫我,我应该捏断你的颈子,为我那无缘一见的孩子赔命!”上官的巨
掌停在她雪白无瑕的颈项上。
“爷,您饶了我,看在我爹为您做牛做马的份上,看在雨芙伺候您多年的份
上。”华雨芙惊恐地尖叫。
刀光一闪,即敛。
上官松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回腾龙,并刮花她那张美艳无双的脸。
雨芙捂着脸,痛彻心扉的哭喊,鲜血自指缝滴落。
“这是最轻的惩罚。”上官将腾龙紧握在手。“来人,把她拖出去,永远不
准她再踏入龙堡一步。”他扬声。
门外走进两名侍卫,将华雨芙架出房外。门,又合上了,还他满室孤寂。
“水袖。”闭上眼,他低唤。
第十章
萨城城口,一群人引颈翘望,乐元王爷紧拥怀中的爱妻,老脸涨得通红。
“回来了,女儿就要回来了。”
日前他接到上官魂的书信时,他还以为谁在恶作剧寻他开心,直到君大人过
府拜访,表示也收到信函这才信以为真。
女儿失踪快三个月了,他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王爷,您放心,上官魂是重诺之人,”君莫庭微笑。“他说放人就一定会
放人。”
乐元王爷点点头,仍是伸长脖子往前看。
远远地,一轿一骑出现眼前,乐元王爷顾不得形象举足狂奔。
“爹!”盈梅走出软轿,冲进乐元王爷怀中。
“宝贝丫头,让爹好好看看你!”王爷老泪纵横,不舍的低语。
“娘,让您担心了。”盈梅拉住卫国夫人。“请恕女儿不孝。”
水袖冷眼旁观,这是一幅令人感动的天伦之乐,可惜她是局外人,天下之大
没有她可容身之处。
上官……也遗弃她。水袖闭上发热的眸子,暗暗告诫自己,明明说好不再想
起他的。
“姑娘是……”君莫庭策马走近她。
“在下任水袖,见过君大人。”水袖抱拳施礼。
“任姑娘认识君某?”君莫庭一怔。
“在下就是无言。”水袖回答。
乐元王爷这时才正眼看向水袖。“无言你……”
水袖牵强一笑,“水袖见过王爷。”
“剩下的回到中原再聊吧!”君莫庭奇异地望着水袖。“总不能老耗在这
儿。”
“你们先回去吧!”水袖扯紧缰绳,挂着决意的笑。“我不和你们回去了。”
“水袖!”盈梅不依。
“我的家乡在这儿。”水袖深吸一口气。“我想回任府去看看。”
“水袖!你无依无靠,还是跟我走吧!”盈梅握住她的手。“陪我回去,你在
这儿只会徒惹伤心。”
水袖笑着摇头,轻轻挣脱。“曾经沧海难为水,盈梅你不会懂。”
“水袖。”
“各位!告辞!”水袖朝马腹一夹,往萨城内走去。
“盈梅,这怎么回事?”卫国夫人问道。
“都是我的错!”盈梅哭倒卫国夫人怀里。“她不会再回来了,娘!”
???
房内,一室黑暗。左冷棠斥退侍卫,推门而入。上官动也不动地凝视远方,
像尊雕像。冷棠叹息,他随手掩上门。
“你还在乎水袖吗?”他问。
上官没动,听见“水袖”两个字时身形一僵。
“如果你不在意,我就不说了。”
上官抿紧唇,英挺的五官憔悴许多。他发现,没有水袖的夜晚是如此的寒冷。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衰寒谁与共?
冷棠见他沉默,心不禁沉了几分。他转身拉开门闩。
“你说……”上官突然开口,声音死寂没有平仄。“水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