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谁该向谁低头?她不甘心!
“多尔博!”她对着瀑布怒喊:“我恨你!你为什么从不说喜欢我?你明明喜欢我,明明喜欢我……”
声音在山间幽咽地飘荡,未了,变成低低的回音。
她无助地跪在雪地上,靠近断崖处,手心紧抓地面的雪,虽觉冰冷却还是冻结不了奔腾的热泪。
忽地,清亮的笛音在背后响起,她愕然回望,竟是多尔博!他身上的彩带已经不见。
她狂喜,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地奔人他怀中,随即想起,大喜之日,他特地跑来,莫非是要向她炫耀?
她抹去两行泪,倔强地站了起来,眼里嘴里满含讥诮。
“如果你是来向我炫耀的,那就不必了,我根本不会因此而感到难过。”
多尔博定定地望向她,清楚地看见她睫毛下的泪,胃部一阵紧缩,但仍不急不徐地反讥:“是吗?那么你眼角那两滴泪是怎么回事?”
她难堪地咬唇,困窘地低下头,一眼瞥见他手上把玩的绿笛,眼底倏地燃起愤怒的火焰。就是他当初把绿笛偷走,连带地也把她心中一部分的东西也偷走。她骄悍地向前,不由分说地夺回绿笛。
“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
多尔博只愣了一下,随即反射性地扣住她的手,将它举到自己眼前,那力道轻而易举地让她脸色刷白, “你这个无赖。”她大声咒骂着:“又想用暴力吗?除了施暴你还会什么?你对我从来都不温柔,从来都不温柔……”她语气逐渐瘠哑,最后竟控制不住,委屈地哭了起来。“你根本就是个自私自利、妄自尊大、骄傲得不可理喻的人厂
“媛儿。”他松开手,有点不知所措,最后叹息了声,沉默地抱住她,心绪翻腾不已。
她的头被按人他硕实的胸瞠,小脑袋被他的大手包覆着。
她还不甘心,还要控诉。
“我可不是为了你哭,你不要以为你娶别人我就会很伤心,反正被你娶到的也没有好日子过。整天只会板着一张脸,再不然就是拿鞭子抽人,你是个粗暴的丈夫,没有人会喜欢你的…
“是吗?”他的声音来自她头顶,那是好气又好笑的口吻。
她并不知道,他的眼光正温柔地凝视她。
“可是我刚刚明明听见有人在骂我;有人心底在笑我,在恨我不喜欢她,追根究柢,原来是她喜欢我!” ’
她气愤地抬头,晕红着双颊辩解:
”你胡说!我哪有喜欢你?我只是……”
“媛儿”他嗓音低柔地打断她,“我们还要斗下去吗?”
她扬眼,看见多尔博用她从未见过的深情眼光注视着她。
她心底一热,泪更汹涌,骄做地承认。
“我是喜欢你!那又怎么样?我不妨老实告诉你,我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喜欢你,就是从你挡在我面前开始;后来我以为你死了,还曾经很失落过,谁知道你没死,还变成了满人来折磨我。你知不知道?满人是我大明的宿敌,我就是再喜欢也得恨你,我三番两次逃跑,就是为了怕自己无法自拔……”
是吗?是吗?多尔博听得心花怒放。
“那你之前为什么都不说?”
“我干嘛要说?”她理直气壮,“你老是对我用暴力,总是喜怒无常,总是令人捉摸不定,看起来好像喜欢我,又好像只想报复我。”
“谁说的?”他抗议,“我一直用行动在表达,我以为你懂,只是你不喜欢,拼命抗拒,还一直逃跑。”
“我哪有?是你对我太粗暴,我才会想逃。还有你老是阴沉着一张脸,教人看了就害怕。”
“我……”他无力地申辩:“我天生就这张脸。”
“总之你是个自私自利、自大到无可救药的人。”
“那么你呢?你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骄奢蛮横的人啊!”
两人忽然像小孩子一样斗起嘴来,互相数落对方的不是。然后,一阵静默,两人相视而笑,迫不及待地投入对方怀中。
“媛儿。”他的下巴抵住她的头,轻柔地摩掌。“我也来告诉你,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好了。也是从挡在你面前开始,我的神魂就被你夺去了,当时我就立誓,今生今世只娶你一人。”
她槌他一拳,“那你又为什么娶蒙古格格?”
他无辜地申辩:“是你先当着太后的面拒绝我的。”
她嘟唇,无言以对,一会儿后才道:
“好嘛好嘛!算是我的错,我知道,有时候,我是太倔强了。”
多尔博闻言,再也忍不住柢头覆住她的唇,忪受的轻吻。
“当了我的福晋以后,要听话,不许再这么任性厂他边吻边说。
“福晋?”她睫毛一掀,嘴唇没有离开他,模糊地问:“那你的蒙古格格怎么办?我可不许你有两个福晋。”说着,她的小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带点霸道地吻着他很有阳刚味的唇。
多尔博先享受她的吻,等到她喘不过气来,才意犹未尽地松阂。 “我来问问你,昭仁公主。”他饶富兴味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玄机。“若是以前的你,喜欢的人要另娶别人,迎亲队伍经过你面前,你会如何做?”
她想也不想就答:“当然是先毁了他的迎亲队伍,再把他抢过来,五花大绑也要逼他跟我成亲!”
她认真的神情,毫不考虑后果的作法,引来多尔博一阵大笑。
果然是昭仁公主才会做的事!
“有什么好笑?”
她略微恼怒。不过,她还没看过多尔博笑呢!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像个奔驰在草原中的大男孩一样,她看得入迷了。
笑声歇止,他正色道:“没有什么蒙古格格,今天的阵仗就是为了来迎娶你。”
她不敢置信,眼睛瞪得大大的。
“是太后的意思。”
聪慧睿智的太后,再三问明他的心意之后,觉得实在应该凑合这一对冤家,所以替他想了这一招。
“我们不能再耽搁了,会误了吉时。”
他迫不及待地抓起她的手,却被她甩开。
“若是我不答应呢?”
他邪恶地笑,装模作样地卷袖。
“那就照你说的,五花大绑把你绑回去——当新娘。”
多尔博打横抱起她,不由分说地往山下而去。
崖边一棵松树,撑不住厚重的覆雪,抖落几片雪花;听起来,像是偷笑的声音。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