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微抬起眼时,多尔博注意到他很快地将他们扫视一遍,随即低着头,嘴角不自禁地微微勾起。他将这诡异的一切尽收眼底,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豪爽地朗笑:
“好!这一路上遇到的村庄,不是顽强抵抗便是埋伏偷袭,难得这座小村子如此识大体。我们这几个月来,打仗也打得够辛苦了,我就领受了老人家的好意,让兄弟们好好在这儿休息休息吧!”
老人一听,大喜过望,原本细小的眼绽出惊人的光亮,声音也更铿锵有力。 “我们不仅备了佳肴,还有一点默余兴节目,希望各位爷能尽情享用。”
“喔?”多尔博扬起剑眉,一副风流个傥的模样。“你这么一说,我们倒是迫不及待了。”
朱慈媛在一旁纳闷,多尔博平日冰冷严肃,虽然允许手下偶尔寻欢作乐,对自己却是禁欲、要求严苛的,连她都不碰了,今天又怎么会……
他扭头快速用满语对身边的一人低声说了几句,随即志得意满地进入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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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坡上俯瞰的村庄原是荒芜、毫无生气的,没想到一进村,却发现残破的屋檐下,家家张灯结彩,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屋里头都特别经过装饰,每一户里都摆满酒菜,桌子旁还各立着二至三个不等的容貌不俗的女子。
多尔博满意的频频点头,随老者来到最后面,也是最豪华的住宅。
“这是敝舍,老朽特别花费了一番心思整理,恭请大将军歇息。”
多尔博很快地环视四周,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小屋,俨然如新婚洞房一样。桌子上照例摆满酒菜,比之前的更为丰盛,靠墙的小几上,精雕细琢的香炉正散出袅袅清香。
“这是你的屋子?怎么看起来像洞房?”
老人尴尬一笑,尖瘦的下巴往上扬了扬。
两名艳若桃花、面容几乎一模一样的姐妹,含羞带嗔的婷婷立在屋角,正用一双勾魂摄魄的眼,含春地瞟着多尔博。
“我说老人家,此等绝色怎会出现在这么不起眼的小村庄里?”他走近女子,抬起其中一个的手,在掌中把玩。
老人心喜,眼上不自觉又闪过一道精光。“这两位姑娘是特别用来献给爷的。”
“喔?”他装出满意的模样。“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厂
朱慈媛立在他身后,一张小脸几度换了颜色。她还以为多尔博是个不好女色的人,今日看来,竟也与一般人无异。奇怪的是,她怎么觉得心中愤懑,宛如鞭抽?转念一想,她干嘛生气,他爱女人关她什么事?多尔博最好就给这两个姐妹花迷住,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乘机逃跑。
“媛儿。”多尔博突然转身喊她。
她像是做坏事被人捉到一般,蓦地涨红了双颊。
“啊?”连声音都变得不稳。
“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他关切地问,忽然像想起什么似地开怀一笑,“个儿,你该不会是妒忌吧!嗯?”
他说着,故意伸手将两人搂入怀中。
两姐妹受到恩宠,欲拒还迎地扭着身躯,嘴里吐出不依的娇吟。
她果然又变了脸色,眼神如怒似怨。
多尔博看在眼里,喜上眉稍。
“我干嘛要妒忌?”她大声地、语气酸酸地说着,背着手干脆转过身去。
“媛儿别担心。”他心中暗喜,狎淫地将脸凑近其中一人,贪婪地吸取着女子身上浓郁的香味,引来那女子一阵咯咯的娇笑。“虽有了新欢,可我是不会忘记旧爱的,要不,你去梳洗一番,今晚你们三人一起陪我,嗯?”
一番话引来了两名女子淫淫的浪笑。
“你想的美!”她气得浑身颤抖,多尔博今天怎么如此放浪形骸呢? “个儿?”
她不回应,也不转身。
“算了,你去荣太嬷嬷那儿吧!省得扫了我的兴。”
她如释重负,逃也似地奔出那香气浓郁、令人作呕的屋子。
“爷,她是谁啊?”
娇滴滴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是……我在路上救的姑娘。”
“她可真美,五官身段都好,不过看来有些高傲。”
“她呀!美是美,不过老端着架子,一副碰不得的模样,不如你们俩好,又温柔又可人,有了你们两个,我就不会再想碰她了。”
“真的?”
“爷,那可先说好,以后回京,您得让我们俩在上位,您说好吗!好不好吗?爷……”
“嗯,那就看今晚你们俩怎么伺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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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媛忍住没来由的刺痛。她干嘛介意他的话,不需要啊!反正她也不喜欢他。好吧!就算曾经喜欢,但现在已经变成憎恶、讨厌,只是心头为何一直酸了起来?
夜晚,下了一场大雨,雨势滂沱,活像是白天上倒下一盆又一盆的水,却掩不了从各屋内传出的调笑声;尤其是老人的主屋,笑声更是张狂放浪。
她跟荣太嬷嬷被安排在主屋右侧的小屋,透过木窗,她怔怔地看着窄小的街道,怎么也压抑不了心中莫名的怅惘,脑海里净是多尔博与女子缠绵的画面,她越想心情就越烦闷。
豪雨已逐渐转弱,水气织成薄雾,笼罩着这昏昏沉沉的小村庄。
“真是怪了,贝勒爷今儿个是怎么啦?”从刚刚到现在,荣太嬷嬷嘴里一直反反复复念着这句话,连她也对多尔博今日的反常感到无法理解。
又一阵娇淫的笑声传来,她低声诅咒:“哼!都是些狐媚子。”
几名妇女低头,急急穿雨而行,行踪诡异,看得朱慈媛心头隐隐不安。这喜乐,总感觉是装模作样,背后掩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氛,似是山雨欲来前的诡谲。
“都大半天了,连碗茶水都没有,人都死绝了吗?”荣太嬷嬷咒骂着,“只顾着魅惑那些大爷,一个个都是贱胚子、淫骨头!”
“我去帮你倒茶吧厂
荣太嬷嬷戒慎地看了看她,大雨把她的精神都打懒了,心想这小小的一座村庄,外面又都是扎营的兵士,而朱慈嫒这些日子还满乖巧认命的,应该不会有别的心思才对;再说一直服侍人,她也着实厌倦了,趁着今晚,就让她这把老骨头歇歇吧!她于是挥挥手,让朱慈媛自己走出门。
循着四溢的香味,她摸索着找到了厨房,里头有几名妇女以及蒸气四窜的大锅大鼎。朱慈媛在宫廷成长,受了极为严格的礼仪教导,走路自然比一般的大家闺秀还要娉婷轻盈,以至于当她来到厨房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几个妇女聚在桌边,压低声音商量着她们的大事。
“其他人我看都差不多了,剩下大屋那个,似乎还挺能撑的,那药会不会对他无效啊?”
“放心好了,这药性本来就强,我们又把分量下得如此重,就算他体格比一般人精壮,也挡不了这种药。更何况酒里菜里我们都放了,再过不了多久,就会不醒人事,到时就得任我们宰割了。”
“是啊,稳着点!头儿一死,外面那些人就成了乌合之众,我。们在外面守候的人一拥而上,理应外合,定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滚回关外去!”
尽管厨房里柴火烧得劈哩啪啦,蒸气锅炉砰砰闷响,朱慈媛还是一字不漏地听到她们的谈话。
掩不住内心的震惊,她捂着嘴,仓皇地准备逃离现场,却因为过度紧张,被屋外的泥泞绊得摔了一跤,屋内的人机警地发觉,很快地把她捉回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