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梦翎气呼呼地走了过来,一抬手便甩了雪屏一个耳光。
雪屏睁大了眼,满脸错愕。
“疯丫头,谁许你在我家撒野?”徐湛然倒是在恍惚中惊醒过来,微微带着怒气地质问一见面就打人的梦翎。
梦翎铁青着脸,一手指着表情无辜的雪屏。“你自己不会问问这个嚼舌根惹是生非的蹄子?她可厉害了,在七王爷身边说三道四,托她的福,才闹得我表哥要被皇上削去爵位、表嫂被刑部折磨得死去活来。比起商朝的妲已,她可不遑多让。”
雪屏听见梦翎一连串莫名其妙的指控,一行泪珠便掉了下来。
徐湛然根本不知道梦翎在发什么天大的脾气,这小鞭炮一进门,对着雪屏又是耳光又是臭骂,弄得雪屏委委屈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徐湛然气得拍桌怒道:“雪屏又不是爱惹事的人,你别胡说!她可不是叫你随便乱打的。”
梦翎转头怒目望向徐湛然。“是啊,她是我惹不起的,她会哄人会害人,哪天连我也给她弄到刑部大牢去了,我还哭诉无门呢。”
原本充满怒气的梦翎一见到徐湛然竟“含情脉脉”
地望着雪屏,为了维护雪屏,徐湛然甚至还对着她拍桌子,梦翎这个时候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即将发出轰然巨响的鞭炮。
雪屏抚着脸颊,以颤抖的声音问:“我怎么哄人害人呢?”
梦翎冷哼一声道:“自古至今杀人不见血的,都是像你这种柔弱可怜、楚楚动人的美女呢。”
“康梦翎。”徐湛然沉声喝问:“你可不可以有话直说?”
梦翎红着眼望向徐湛然。“你难道不明白我嫂嫂是怎么进刑部的?就是这位千娇百媚、美丽绝伦的雪姑娘在七王爷面前告状,把我嫂嫂说得像十恶不赦的坏胚子。所以刑部才会派人把嫂嫂带走。”
“原来是为了这事。”雪屏破涕为笑。“梦翎妹妹,你好好听我说,我也是为了你啊。”
“去他的姐姐妹妹!”梦翎率直地说着:“我嫂嫂被折磨得凄惨,好几天米饭不过,昨天我表哥去看我表嫂,回来表哥说表嫂都虚弱得站不起来了,你还笑得很美很动人。哪天我还得拜托你一刀捅进我的心窝,免得我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还得像耍把戏的猴子一样供你大小姐玩笑找乐子。”
雪屏闻言,秀丽的脸上登时惨白。
“康梦翎,别口不择言。”徐湛然又气得重重拍案。
梦翎忿恨地望着徐湛然。“你何不把整个棋盘摔在我脸上算了?”
徐湛然双手环抱胸前,忍着怒气不说话。
为了化解尴尬的气氛,雪屏勉强笑道:“梦翎,你嫂嫂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也慢慢地看清楚了。如果我不向七王爷举发,到时候知道详情的一干人都要被牵累了。难道你愿为了银冰一人,害大伙全成了知情不报、隐匿罪犯的犯人吗?”
“笑话。我嫂嫂算什么罪犯?”梦翎两眼圆睁,恶狠狠地瞪着雪屏。
雪屏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眼神,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徐湛然修地站起。“康梦翎,与人共谋行刺是上皇后,这不算罪犯?你就算可以不计较银冰两次害你,但你如何忍心看见杨大哥因为银冰而毁掉前程?万一直上被人害了,群臣及百姓乱成一团,你能替银冰扛起责任吗?”
闻言,梦翎泪眼盈眶。
谋利皇上是死罪,柔弱的银冰怎么可能介入?
雪屏见梦翎哭了,心中着实不忍,因此伸手替梦翎斌泪。“可怜的姑娘,你一直把银冰当成好人,所以很难相信银冰是心机深沉的女人。”
梦翎听不得别人对银冰的批评,此时充翼在胸口的全是极欲煤开的狂烈怒火,不发泄实在不行。梦翎瞥见桌上的棋盘,一个伸手便将所有的棋子扫落地面,双手拿起棋盘,高高举起,重重地往桌面摔去。
雪屏误以为梦翎蓄意攻击,于是眉一皱,左手一挥,将棋盘劈成了两半。
梦翎没料到雪屏也是会武功的练家子,她瞠目结舌,呆呆地望着雪屏。
徐湛然也以为梦翎为棋盘是要砸伤雪屏的脸,所以面带怒容地将梦翎拉开:“康梦翎,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粗暴?不用遇事就用蛮刀解决?雪屏要是受伤了,你赔得起吗?”
梦翎原以为徐湛然气的是棋盘被毁,听到后来才知道徐湛然误会了。但梦翎连解释也不想,反而态度更加强硬地说:“粗暴野蛮原本就是我们康家家风,如何?我康梦翎不仅具有劣根性,而且是自幼耳儒目染。
你不服气,就跟我用拳头理论啊。”
“疯丫头。”徐湛然双手握住梦翎的肩膀,猛烈摇晃。“我们是不想让你再受到银冰的伤害,你却只会辜负别人的好意。就算我是因为你喜欢所以才种了一园子的花,你也不曾仔细体会其中的深意。你只知撒野,枉费了我的心。”
梦翎被徐湛然愈摇愈清醒,徐湛然之所以种蔷薇,那是要讨梦翎的欢心,投其所好。梦翎才刚有一丝丝的喜悦,却又想起徐湛然方才对雪屏深情注视的样子。
“算了吧,二世祖,你只会和我作对而已。”梦翎冷冷地拨开徐湛然的手。“你们要害死我嫂嫂,我偏不如你们的愿。我一定要想尽各种办法,替嫂嫂脱罪。”
满脸倔强的梦翎,硬生生将心中的甜蜜与醋意给压到最深处。她发誓,绝不让徐湛然看穿她真正的面目。
柔情与妒很,梦翎全藏了起来。
“康梦翎,你真不懂事。”徐湛然轻声叱责。
“我就是不懂事,我就是爱闹,我还要刨根挖土,毁了你满园子的蔷薇。”说完,梦翎果真走到花圃前攀花折蕊,狠下心要将蔷薇连根拔起。
“疯丫头,你做什么?”徐湛然连忙向前阻止。
两人的手都被花硬上的刺划出了横横竖餐的伤痕,为了不让梦翎“辣手挡花”,徐湛然只好将梦翎推开,若不是雪屏及时扶住,梦翎就要摔倒。
一朵蔷薇花瓣孤伶伶地随风吹到围墙之外。
梦翎拉着雪屏大嚷:“你过去吧!去和他种牡丹种海棠,那才有风情才有意趣。他要的是文文雅雅的姑娘。去他的淑女!我办不到,我不打扰你们的雅兴。”
“康梦翎!你别再撒野了。”徐湛然怒喝。
看着梦翎与徐湛然愈吵愈激烈,雪屏急得全身是汗,却不知如何劝解。
吵闹声引来徐家的男佣女婢围观,却没人敢出声。
“我就是野,要看不惯,你就带我离得远远的。”
梦翎大喊:“我可没逼迫你看我。”
尽管心里只想好好安抚梦翎,但徐湛然不知怎的,一开口却又没好话:“住在这儿的姓徐不姓康。康小姐,今天可是你不请自来,在我面前大吵大闹。我可不想看你撒野的样子,也没下帖子请你来。”
“好,你不想看我,我也不想赖在这。”梦翎不甘承弱地回应:“是我笨。无缘无故跑来这惹得自己一身秽气。”
徐湛然胜上毫无血色,懊悔与气愤充斥内心。
梦翎只觉得自己快要气疯了,眼前所见的一切事物都相当刺眼。“我不该来的,打扰了。”梦翎从齿缝迸出了这么一句话后,便愤而拂袖离去。
“站住!”徐湛然明明想挽留梦翎,但语气仍是强硬。有许多仆人在场,徐湛然根本拉不下脸。
梦翎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顿下来,反而像风一阵似冲了出去。